這話帶了幾分淩厲,把幾個女人吓得忙不疊地坐下,個個低頭喝粥,吃鹹菜。
卻誰都沒動那幾盤子點心。
蘇錦書捏了一個點心,咬着吃,問,“你們怎麼不吃點心?”
她們不說話。
那兩個錦衣衛惱了,大聲呵斥,“蘇姑娘問你什麼就答什麼,不然鞭子伺候!”
那幾個婦人被吓得一哆嗦,其中一個才瑟縮着問,“女……女大人,這點心我們能不能帶走?家裡老婆婆實在是……身子骨不好……”
“嗯,可以。”
蘇錦書着實覺得她們可憐了,說話的語氣也盡量和緩,“等下我會讓莊園拿一些糧食,你們帶回去,點心也可以帶走,隻要你們的回答讓我滿意,還有賞銀可拿!”
這話說完,幾個婦人眼睛都亮了。
其中一人眼神急切,“您問吧,隻要我知道的,我什麼都告訴您!”
蘇錦書問了她們幾個問題,她們都如實回答,果然如知牧他們調查的那樣,她們是山下農戶家中的,隻是因為家長貧寒,老人生病,小孩子年幼,丈夫呢又或病了,或傷了,或賺錢太少養不了一大家子的吃喝,她們隻好抛頭露面地出來做這營生。
“你們就不怕别人說閑話嗎?”
蘇錦書問。
“我們總得活着啊!”
一個婦人眼含着淚說道。
蘇錦書面有戚戚然,但又深感無力,她一個穿書過來混古代的小妮子,想幫她們,着實妄想,就是她自己想要安穩度日,不也得看秦大人臉色,與蘇家人鬥智鬥勇,與這世上的魑魅魍魉拼個你死我活嗎?
她忽然想起一事兒,就問其中一個婦人,“你們誰的丈夫叫何貴?”
幾個婦人都搖頭否認。
“你們不都是山腳下村子裡的嗎?”
“是,我們都是。何貴是跟我們一個村子,但他不可能讓他娘子來做這等營生!”
其中一個稍微瘦一點的婦人說道。
“為什麼這樣說?”
蘇錦書再問。
“因為他們兩口子感情非常好,何貴拿着他娘子李氏疼如掌上珍寶,怎麼可能讓别的男人與李氏糾纏不清?”
“那他們家境如何?”
“這個……”
婦人先是想了想,後來又說,“何貴爹在世時,是個出了名的木匠,一年到頭給人家做木匠活兒,家境挺好的,後來他爹染病去世,他們家雖然家境不如以前,但總的來說比我們這幾個都強吧,不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他爹賺下來的銀子總還有存項吧?”
“哦,那李氏長得如何?”
另外一個婦人笑着說,“那可比我們強多了,加上何貴對她又好,總給她置辦衣裳首飾的,她是我們村那些閑着沒事兒瞎說話的男人們嘴裡的俺村第一美人呢!”
是嗎?
蘇錦書若有所思,“你們來山莊陪客人,就沒遇見過李氏?”
幾個婦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繼而齊齊地搖頭,答,沒遇見,一次也沒。
既如此,那何貴一家為何會在錦衣衛上門查問後,匆匆與李氏回娘家?
而且寵妻狂魔何貴,為何會說那句,家裡人都死絕了的話?
他是不愛李氏了,還是李氏做出了什麼事兒讓他痛心憎惡,可是又無計可施?
問完了話,蘇錦書自掏腰包給了她們每人一兩銀子,讓錢管事準備的糧食與魚肉也拿來了,點心自然也給她們都帶上。
婦人們千恩萬謝地走了。
蘇錦書與秦逸之碰面時,知牧等三人也回來了,個個跑得滿頭大汗,身上衣衫都被汗水濕透了。
看着他們狼狽的樣子,秦逸之的嘴角露出一抹笑紋,他依舊闆着臉,問,誰最後到山頂的?
三人齊聲,“回大人話,我們一起到的。”
“哦?那就一起回去領打!”
啊?
知牧都要哭了,他求助的眼神再次看向蘇錦書,蘇錦書着實有些不落忍,忙近前一步,“大人,這個案子已經有些眉目了!”
“哦?說說看?”
秦逸之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是接下來的事兒還得知大哥與張大哥、肖大哥他們去辦,打闆子的事兒能不能往後拖拖?不然把他們打得不能走路了,我接下來要他們去做的事兒,換成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蘇錦書的話聽來很有理。
知牧忙說,對,對,蘇姑娘的吩咐隻有我們能辦好!
“是,請大人往後拖拖吧,闆子我們挨定了,就是能不能查完這個案子再打?”
張卓也說。
肖鵬直點頭央求。
“既然你們在蘇姑娘那裡還有點用,那這頓打就……就先往後拖拖,不過,利息是要給的,這個案子辦完後,你們自動去領十五闆子!”
“是,屬下遵命!”
三人齊齊地應下。
至于十闆子變成十五闆子的事兒,他們三人以為,隻要蘇姑娘在,拖了一次還可以拖第二次呢,反正鎮撫司衙門案子有的是,一個案子辦完了,接着辦下個案子,大人辦案需要蘇姑娘,蘇姑娘辦案需要我們跑腿兒,那……挨闆子的事兒就無限地往後拖拖吧……
至于挨闆子的數兒在不斷增加,那也沒啥,總歸是挨上了才是挨上了,沒挨上,那不就是個數字嗎?!
蘇錦書跟秦逸之講了從幾個婦人那裡問出的關于何貴與李氏的信息。
她以為何貴有問題。
李氏嗎,她一定是做了什麼讓何貴很在意的事兒,所以才從被寵到被罵?
有疑問,就得去落實。
秦逸之吩咐知牧帶人去李氏娘家周遭監視,看何貴與李氏之間到底如何?
肖鵬則去了山腳下的村子裡,邊在村裡查問,邊監控何貴家,隻等何貴一家回來。
至于張卓,他帶人守在紫光莊園附近,繼續尋找黑熊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