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男子輕歎一聲,“一開始我們是不認識他的,回城後一打聽才知道,他是昌河縣一霸,叫黃世忠,他把持着城裡街面上的買賣,問他們收取費用,欺辱弱小不是一年兩年了,他手底下養着一群打手,誰不肯聽他的,他的打手就跟瘋狗一樣亂咬人!”
“劉文林不見了,你們是怎知的?”
知牧搶着問道。
“我們約好回去把多餘的墨蘭放好,一起吃飯後,送一盆墨蘭去櫻花樓!我們都是讀書人,倒也不是非跟嬌嬌姑娘做那苟且之事,就是想跟嬌嬌姑娘近距離坐坐,聊聊,聽說嬌嬌姑娘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呢!”
宋河又喝了一大盅茶,像是為了壓制内心裡的驚惶,他又說,“我與韓陽在我們常去的小館子裡等了一個多時辰,天都黑了,文林兄他們才來!”
“他們?”
蘇錦書抓住了他話裡的纰漏。
“與文林一起不見了的還有李寶同,王猛,孫玉峰。他們都是我們來昌河縣後結識的朋友。”
韓陽接了話茬說道。
蘇錦書與知牧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這四個名字,都在那十五個失蹤人員名單上。
正聊着,他們周遭的人群就騷動起來,有人驚喜地喊着,是嬌嬌姑娘,嬌嬌姑娘下樓了!
蘇錦書也把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樓梯口。
就見一位身姿搖曳的女子,踩着柔軟的地毯一步一步從二樓走了下來。
她着一身粉色衣裙,精美華麗的服飾把她襯托得越發嬌嫩妩媚,她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惹得下面的男子們爆發出狂喜的呼喊,嬌嬌,我的小心肝啊,你可真想死我啦!
這樣粗鄙不堪的話,若放在市井巷間,說此話的人定會被活活打死!
但是在這裡,男人發自心底裡本能的野性與沖動,都在這時被風情萬種的嬌嬌姑娘撩撥得如火如荼,他們身上屬于男性的一種被後世稱為是荷爾蒙的東西,已經崩潰泛濫。
現在的他們,隻要能得了嬌嬌姑娘青睐,哪怕是一個眼神,也都能如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奔向她!
女子明豔動人的眸子熠熠生輝,長睫毛如微微顫抖的蝶翼,她微笑着走近了這幫男人,恍如一隻被投入進狼群的小羔羊,幾乎是在瞬間,就被男人們緊緊圍攏住了。
“給我看看你們帶來的墨蘭,好麼?!”
嬌嬌姑娘開口了,聲音若莺啼般好聽。
男人們紛紛低頭,扯去遮蓋墨蘭的黑紗,将花送于嬌嬌跟前。
一盆盆盛放的墨蘭聚集在嬌嬌身前,她立于墨蘭花中,人比花嬌,花襯人美!
這時,櫻花樓的老鸨子慧娘出現了。
她是個身量豐腴的婦人,四十歲上下的模樣,雖人老了,可是心不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塗抹了厚厚一層粉,她咧着紅色的大嘴笑時,蘇錦書真擔心她臉上塗的粉會一層層掉下來,砸到她的腳面上。
慧娘說,“還是老規矩,現在就開始投銀子,誰帶來的墨蘭花,被投的銀子數目多,誰就獲勝,今晚我們嬌嬌就陪着誰共度良宵!”
這話一出口,群情激動。
有人開始一把把往外掏銀子,分别砸向一盆盆的墨蘭。
慧娘對大家的這個反應十分滿意,她又說,“你們也可以組隊投銀子,勝利的那隊人再采取劃拳的方式決出勝者!”
很快,很多人就開始拉幫結夥,一起投銀子了。
人多力量大,有幾盆花的跟前眼見着就堆起了一座小型的銀山。
蘇錦書對于櫻花樓這種變相的斂财方式深感高明!
如此花魁嬌嬌姑娘落得一個愛花花神的美名,自古文人墨客鐘情山水與花草,此舉會引來一大幫的有學識又有錢有閑的貴客。
貴客們在這裡參與給墨蘭花投銀子,這就是一種競争的小遊戲,而競争最是能激發男人的鬥志,使他們在投銀子的過程裡盡其所有,也要打敗對手!
這樣瘋狂情緒的操控下,男人們身上帶的銀子沒有散盡,他們是萬萬不肯走出櫻花樓的。
蘇錦書以為,想出這點子的櫻花樓老鸨子是個掌控人性與人心的高手!
宋河與韓陽倒是沒有參與其中。
知牧問他們為什麼不投銀子?他們不是為了嬌嬌姑娘來的嗎?
宋河苦笑,“墨蘭買好之後那日晚上,我們就與文林兄他們一起組隊投銀子,要不惜一切把我們的墨蘭投成第一名,那時我們再抓阄決出誰最終去見嬌嬌姑娘!可我們運氣不好,又遇上了黃世忠,他阻止我們參與投銀子,孫玉峰與他理論,也被他們打了,那會兒我與韓陽去了茅房,等我們回來才發現文林兄他們不見了。自那後,我們再沒見過文林兄他們幾個!”
“我……我覺得文林兄他們一定出事兒了,害他們的就是黃世忠!”韓陽小聲說道。
“既如此,你們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蘇錦書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