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老爺話,這幾天草民在梁家莊的梁老爺家裡打家具,他家兒子娶妻日期将近,工期很趕,所以昨晚草民做工做到晚上亥時末,因為太晚了,匆匆趕回家今天一早還得趕回去,如此太折騰,草民就在梁老爺家留宿了,今早上欲要幹活,發現忘記拿一樣工具,不得已這才緊忙趕回來取工具,進村還沒回家就發現這裡圍着很多人,草民一時好奇就湊了過來,不曾想,這個天殺的趙富貴,他竟昨夜趁着草民不在家,與那賤婦厮混,這對草民真是奇恥大辱,求青天大老爺主持公道啊!”
王木匠嘭嘭地給賀延舟磕頭。
出名老實木讷的人見官不緊張,還把這樣一番長篇大論說的是思維嚴謹,邏輯通順,跟事先就在腦海裡琢磨過幾個來回似的。
賀延舟眼睛微眯,幽深的眸底閃過一道清冷的光,他注視着王木匠,道,“你這一番行徑倒是有趣,巧了你在外做工于梁家莊,巧了你趕工期夜不歸宿,吳家發生命案,巧了你忘記帶工具趕回來,一大早出現在吳家門口,你這行徑可謂是巧上加巧了。“
王木匠不知道是意識到他的表現有點過于順當了,還是受不住賀延舟冷如蛇蠍般目光的注視,不由地身子打了個哆嗦,“大……大人,草民所述都是真的,不信您問梁老爺啊!”
蘇錦書也在觀察王木匠,把他說話間的細微小動作都看在眼底,首先王木匠避開了賀大人的注視,這說明他的心虛,其次,他回答賀大人問話時,不經意間摸了摸鼻子,從人的心理上剖析,他是在極力想要掩飾什麼?然後他說話時單肩抖動,心理學角度上分析,他是對所說的話極其不自信,是說謊的表現。
終上所述,蘇錦書得出一個結論,王木匠在說謊。
當然,蘇錦書可不認為王木匠是因為殺了田氏掩蓋罪行而說謊,殺人是需要動機的,吳家跟王家一個住村東,一個住村西,兩家無親戚關系,無經濟糾紛關系,更無情仇關系,平素也沒往來,所以,王木匠沒有殺害田氏的動機。
他既然不是殺人兇手,那他在怕什麼?又為什麼說謊?
人群中還有人在喊着,賀大人,殺人者是趙富貴,您就把他抓起來吧,這種人就是我們村裡的禍害,殺之我們全村人才能安心度日!
跪在那裡的趙富貴扭頭去看那些激憤的村民,他們都是他的鄰居,有些甚至跟他沾親帶故,可如今,他們都在盼着他死,他的眼中透出一種恍如大夢初醒般的懊悔與絕望。
賀延舟眉心微皺,目光裡有質疑的成分,看得出來,他也在懷疑趙富貴是不是真的殺人兇手!?
良久,他說,本官一定會把這事兒查個水落石出,嚴懲殺人兇手!不過,本官也在此聲明,有人如能提供線索助大理寺抓住真兇,賞銀十兩!
十兩銀子?
圍觀者眼神中都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但兇手不是已經在這兒了,正是趙富貴嗎?
即便兇手另有其人,誰也不敢近前說,大老爺,草民人稱破案高手,已經查出殺害田氏的兇手了!
能得官府的賞銀是天大的好事兒,可萬一舉證不足,大老爺動怒,還不得打上個幾十闆子啊!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也就是幾息的工夫,一隊人騎馬趕到,為首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飛魚服,腰挎繡春刀,腳踩皂靴,到了近處,蘇錦書發現此人五官極其好看,朗目星眸,面如冠玉,先前她還覺得那位大理寺卿賀大人長得就夠好看了,沒想到,在這人面前,賀大人身上套的美男光環馬上就黯淡無光了。
“秦大人這是出城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