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幾位蒙古将軍走進那海營帳的時候,隻見地上盡是狼藉,那海手拿酒皮囊坐在地上,頭發散亂,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
看見幾位将軍,他眼神迷離地大笑,“來了?都來了?那就過來一起喝。”
幾位将軍跪倒在地,“大汗,你要振作啊!”
“振作?說的好,我二十年的努力已經灰飛煙滅,我怎麼振作?”那海越說越大聲,“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振作?”
其中一位将軍道:“大汗,我們需趁骁揚軍還沒有打來,趕緊趕回歸化城,或許還可憑借城池抵抗萬一。”
那海失落萬分,舉起皮囊拼命給自己灌酒,酒液順着下颔流到衣甲前襟。他嗆了幾口酒,然後喃喃自語,“不等了,本王就在這兒…等着他們來,反正沒了希望的日子,就跟死了也差不多。”
幾位将軍相互對視一眼,形成默契,快速攙扶着醉酒的那海出了軍帳。盡管那海不願意,但還是以一種狼狽的方式回了歸化。
酒醒之後,那海走到城牆上遠望葉陽晨軍營的方向,突然想起那個當初豪言要一統中原的自己不過才剛剛過了加冠之年,而如今他的兩鬓卻布滿霜華,銀絲在風中淩亂。雖然那海心知自己的夢想多半成空,但他覺得此生值得,畢竟他縱馬一生,也曾短暫領略過江南秋畫悲風。
那海雖一生無悔,但仍不舍腳下的這座城,還有視他為主的臣民,不過他也清楚,這座歸化城他也守護不了多久了,敗局已不可逆轉。既生瑜何生亮,那海終于相信葉陽晨就是他的克星。
與此同時,葉陽晨發帥令,命全軍即刻進攻歸化城,務必生擒那海。葉清揚和淩牧雲将分别從城西和城東打入歸化城,而葉陽晨率軍在歸化城的正前方堵截那海。如果那海從南門出來,将不可避免與葉陽晨一戰。
誰都知道這将是葉陽晨和那海的最後一戰,如果勝利,也就意味着豐朝解決掉了第一個心頭之患。
葉清揚手持沉月長槍,威風凜凜縱馬沖入西城門。守軍抵抗頑強,但葉清揚所向披靡,勢不可擋,一路帶兵殺到了那海王府。
聽見外邊的喊殺聲減弱,那海知道他大勢已去。果然,不多時,葉清揚進了王府的大殿。
看着蒼老的那海,葉清揚神色冷硬,“那海,束手就擒吧,我或許還可以給你保留一絲體面。”
那海橫眉冷笑一聲,提劍便想自刎。
“慢着!”葉清揚急促喊道。
那海手中的劍停在半空中,人也愣在那裡。
“我家少将軍葉陽晨要見你。”
那海冷哼道:“怎麼?敗了後還不能死?你方主将還要羞辱我一番嗎?”
葉清揚視哥哥的命令如山,離開軍營時哥哥特意囑咐一定要生擒那海,他不能讓那海就這樣死了。葉清揚眼神鋒利,“如果你現在自刎,我會讓外邊被俘的你的二兒子和小兒子跟你陪葬。如果你不怕的話就請自便吧!”
那海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去見你家少将軍的話,你們就會放過我的兩個兒子?”
“一切皆可商量!”
虎毒不食子,那海覺得自己死不足惜,但他的那兩個兒子正是大好青春年華,如果就這樣葬送了性命,他又于心何忍?那海的大兒子已經死在平朔九州的戰争中,如果能保下剩下兩個兒子的命,那海于願足矣。
見那海舐犢情深,葉清揚臉色回暖,“你放心,我哥哥光明磊落,你如果隻求一死,他不會為難于你。反正你抱着必死之心,那麼等見完我哥哥再死不遲。”
攻城之前,葉陽晨還有一道嚴令,“入歸化城後,如百姓不誓死抵抗,骁揚軍不可傷及無辜。”葉陽晨治軍嚴明,無人敢違抗他的軍令。
那海手腳拴着鐵鍊站在囚車上,當囚車走在歸化城的街上,沿街的蒙古人有沉默的,有低頭的,也有用手抹着眼角的。葉清揚親自押着囚車,帶領軍隊出城回了軍營。從那一刻起,意味着那海領導的瓦哈國覆滅。
葉清揚回到軍營,剛下馬,還沒有去大帳複命,葉芷萱就迎了過來,“弟,那海是被你擒住的?”
葉清揚在姐姐面前,才不會總繃着個臉,“怎麼?姐,你不相信?聽你這個口氣,好像不希望我得到這個軍功啊?”
“才不是,那個…那個淩牧雲你看到了嗎?”
“他沒回來嗎?他也該回來了啊!”
葉芷萱有些不耐煩,“好啦,哥哥等你呢!你快去吧!”
葉清揚把那海送入軍營大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