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兩下後，屋裡傳來淩牧雲的聲音，“誰啊？”

芷萱不敢答應，因為淩牧雲的房間旁邊住着十二将星其他兄弟，她隻要一說話，就很容易被别人聽見。

淩牧雲打開門，見是芷萱站在那裡，他面色一滞，然後語無倫次道：“快…快進…來。”

芷萱也不忸怩，直接邁步進了房間，她有些話要與淩牧雲說，站在外面說不方便。

剛剛牧雲看到芷萱實在是太高興了，他完全沒想到芷萱會在夜裡來找自己，所以她滿眼都是芷萱，待芷萱進了房間後，淩牧雲這才注意到芷萱抱着一張弓。牧雲一眼就認出來，那張弓正是好友李沖轉贈自己的靈雲弓。

沒等淩牧雲問，芷萱開門見山道：“之前…我們打賭，我赢了…這張弓，可那時我年紀小，還不懂事，常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所以我現在覺得還是應該把弓還給你。”

淩牧雲不以為然，笑着說道：“那怎麼行？既然願賭就要服輸，我堂堂男兒輸了怎麼能不認賬呢？”當初淩牧雲不情願把靈雲弓給葉芷萱是因為那時他們彼此不了解，如今他了解了芷萱的為人，他心裡又深愛着芷萱，便覺得這弓永遠留在芷萱那裡也沒什麼不妥了。

芷萱言辭閃爍，“哎呀，你就拿着吧，說要還給你就要還給你。”說完，她把弓強塞進淩牧雲的手裡。

見淩牧雲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芷萱羞着補充道：“後面還要打仗，你随身帶着弓更好些，你一定不要将它束之高閣，上戰場一定要帶上它。”

淩牧雲錯愕，他的心裡在敲鼓，“芷萱這是在關心我嗎？她怎麼突然就對自己好了些呢？”帶着疑問，淩牧雲試探一問：“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你還是不像從前那般躲着我，讨厭我了，對不對？”

芷萱不敢看淩牧雲，“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淩牧雲連忙叫道：“等等。”

芷萱停住腳步。

牧雲溫聲道：“我也有東西要給你。”他轉身從房間的櫃子裡取出一個木匣子，遞給了芷萱，“你打開看看。”

芷萱詫異地接過來，見木匣子的蓋子上用篆書刻着八個字：“雲上情深，隻在心裡。”

芷萱看得明白，雲是淩牧雲名字裡的那個雲，至于那個“隻”字，其實是自己名字裡“芷”字的諧音。她裝作不知不懂，慢慢打開盒子，見匣子裡面裝着的是個連弩，隻是它比平常市面上見過的要小很多，或者說更加精巧。

弩臂和弩弓等處上面還刻有精美的紋路和圖案，弩臂上還用隸書刻着五個小字——懷瑾握瑜兮，這幾個字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到。裝弩匣子的凹槽裡放置着許多特制的短箭，都是鑄鐵材質的，箭的表面還被打磨得光滑锃亮。

見芷萱看得出神，淩牧雲便知道自己送對了禮物，他解釋着：“這個不是買的，而是我自己做的。這個連弩我做好很長時間了，就是沒找到機會給你。你擅使暗器，這個輕巧的連弩很适合你。”

芷萱是真心喜歡這把弩的，從前她就想做一把這樣的連弩，隻是試了幾次，一直做不出來那麼趁手好用的。芷萱心裡清楚，做這個弩非常費時費力，她一時心裡很感動。

芷萱有時覺得牧雲是在讨好自己，挖空心思地哄自己開心，而自己卻無法用同等的感情去回報他。她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并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牧雲傾心的付出。直到淩牧雲在受傷後不清醒下奪走了自己的貞操，芷萱才覺得自己不欠他的了。

見芷萱隻是看着連弩，但卻一言不發，牧雲有些忐忑，“怎麼？你不喜歡啊？我一直想送你一件禮物，一件你喜歡的東西，可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好像女孩子平常用的那些東西也不适合送給你。”

芷萱氣度清華，平日裡都是一副男裝打扮，骨子裡的率真與豪情更勝男兒，她喜歡的東西也絕非俗氣之物。牧雲自然也是了解芷萱的，那些胭脂水粉、金銀簪钗什麼的，芷萱根本不可能喜歡，所以他想了許久，就給芷萱做了這件兵器。

芷萱盯着那個弩看，心裡卻不知該接受還是拒絕。接受的話，她實不想再與淩牧雲有相互虧欠。可若是不接受的話，她怕淩牧雲傷心，怕淩牧雲覺得真心被辜負。

芷萱咬了咬下唇，終于蓋上裝連弩的匣子，拿起它頭也不回徑直往外走去。

淩牧雲沒有叫住芷萱，芷萱既然收了自己的禮物，他便心滿意足、喜笑顔開。

走出淩牧雲的屋子，葉芷萱長籲一口氣，她仰頭看了看天，心裡五味雜陳，她不知自己前世是不是與淩牧雲有段孽緣，今生才會糾纏不斷。芷萱覺得心很亂，她不想再去想這些了，隻是又低頭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手裡的連弩。

往後的日子，芷萱總是把這個弩随身帶着，這個東西雖是殺人的利器，但由于它小巧便攜，在她眼裡，始終覺得這個弩更像是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