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揚百感交集,若是别人的媳婦搶就搶了,可現在詩怡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哥哥的“未婚妻”,他就不敢也不忍恣意而為了。
詩怡見清揚低着頭沒回應,咬着唇角道:“葉清揚,平日裡,你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上次還是你拉着我私奔,怎麼今日這麼窩囊?”
葉清揚喉嚨上下翻滾,仍不知該如何抉擇。躊躇片刻,清揚淡淡說道:“詩怡,如今你是我哥的未婚妻,我……”
詩怡明白了清揚的顧慮,但仍目光灼灼地望着清揚,眼神裡有一抹不甘和無奈。
見局面漸漸失控,葉陽晨這時站起身來,緩慢走到林遠峰面前,“林伯伯,您且息怒,也不要生詩怡的氣。我在林府的日子,跟詩怡相處的不錯,但在我心裡一直拿她當妹妹看待,沒有男女之情,所以我注定要辜負您的一番美意了。”
“還有,日後我會一直帶着弟弟上戰場,所以他必定功成名就,拜将封候也是指日可待的。到了那個時候,清揚自然也就配得上詩怡了,還請林伯伯不要再反對他們在一起。而且我以性命向您保證,我弟弟日後定會好好善待詩怡的。”
林遠峰眉頭緊鎖,他還是不想答應葉陽晨所說。隻是葉陽晨的語氣過于鄭重,林遠峰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伯急了,“澤蘭,你不能胡鬧。你怎麼能把自己的未婚妻讓給别人呢?老爺和太太如果活着,也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是希望你能有個幸福的歸宿的。”
葉陽晨頹然一笑,“幸福?沒了慕瑤,還何談什麼幸福?”
聽葉陽晨那樣說,林慕瑤的心放佛在滴血,而且流個不停。
葉陽晨坦然一笑,“還有陳伯,你錯了,清揚不是别人,他是我的親弟弟。還有,不是我的東西我争不過,難道是我的東西,我還不能讓嗎?我相信我的親生父母在天有知,也不會怨我的。”
“陳伯,作為衛氏兒郎,我雖然沒有遵從父親遺願與林氏聯姻,但他的另一個心願我一定會幫他實現,那就是陽晨往後餘生必以身許國,匡複河山,至死不悔。”
面對這樣重情重義的葉陽晨,陳伯也一時啞口無言。
葉陽晨也不理會,他徑直走到清揚面前。
葉清揚面色為難,兄弟情深地叫了句,“哥……”
葉陽晨拍了拍葉清揚的肩膀,又粗暴地揉搓了幾下他的頭,邊笑邊說着:“臭小子,長大了,都有女孩子喜歡了,不錯的。”
“哥,我不……”
葉陽晨伸出手,示意清揚不要再說下去,笑着戲谑道:“你怎麼婆婆媽媽的?還沒有人家一個女孩子大方勇敢。我們姓葉的,都是好男兒,但我還是要囑咐幾句,詩怡是個好姑娘,你不要辜負她。”
清揚輕輕點點頭。自小,哥哥就是葉清揚在這個世界上最敬重最崇拜的人,那種感情更勝于他與父母之間的感情,葉陽晨說的任何話,葉清揚從不敢違背,何況他心裡是深愛着詩怡的。
林慕瑤聽葉陽晨誇詩怡大方勇敢,自己有點多心,好像自己很懦弱不敢為愛争取似的。
葉陽晨最後走到詩怡面前,“你這丫頭,以後可别欺負清揚。”
詩怡心存感動,她含淚笑道:“都是他欺負我的。”
葉陽晨瞟了一眼衛澤楠,但并沒有說什麼。雖然從血緣上來講,他和衛澤楠是真正的骨肉兄弟,可知道真相後的葉陽晨依然對衛澤楠無法生出好感,他能做的最多的也不過就是不敵視衛澤楠罷了,讓他喚對方一聲哥哥卻是說不出口的。
葉陽晨轉身,再次來到林遠峰和沈芸面前,垂首叩頭,“伯父伯母,你們保重身體,那海随時可能會蠢蠢欲動,我就先回楚州了。”換做往常,即使前線吃緊,葉陽晨也不至于一天都不能停留。可他現在不想在林府多停留一刻,因為那樣他就會承受鑽心之痛,就會舍不得慕瑤。
話說完,葉陽晨臉色鐵青地朝廳門外走去。
見哥哥要走,清揚自然不敢逗留,他給詩怡使了個眼色,便跟在了哥哥身後。
此時,葉清揚的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别人不是很清楚哥哥對林慕瑤的感情,但他是全程看着哥哥怎麼一步步赢得慕瑤嫂子芳心的。這一路走來,清揚看着哥哥娶林慕瑤,看着哥哥每年到西關來看嫂子,看着哥哥為了嫂子去啃書本,看着哥哥為了慕瑤考下頭名狀元。本以為終于見到曙光了,如今,他又不得不割舍掉這麼多年的感情,清揚能體會到哥哥的心有多痛,有多麼不舍得。
從小到大,在清揚心中,哥哥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葉清揚就不覺得這世界上有什麼事可以難倒哥哥,可這一次清揚明白,哥哥充滿了無力感,什麼都不能做,而隻能被動去接受。或許能撫平心傷的,就隻能是時間了。
葉陽晨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後的林慕瑤帶着哭腔喊道:“站住……”
葉陽晨停住腳步,但卻不敢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