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陽晨身着紅袍朝服,進宮領旨謝恩。
巧的是,那日康國公康誠也在大殿上,他看到葉陽晨第一眼,心中便如翻江倒海,再也難以平靜下來。
康誠驚訝于葉陽晨怎麼長得與養子衛澤楠一模一樣,天底下沒可能有那麼像的兩個人。他懷疑這個葉陽晨會不會是衛忠海的另一個孩子,但無憑無據他也不敢妄斷。康誠心裡想的是,要找個機會,把葉陽晨的身份弄個水落石出。
那日,豐順帝項靖龍顔大悅,胡子一直向上翹翹着。金殿之上,太監尖着嗓子大聲宣旨,授葉陽晨楚州長史兼翰林院修撰。
旨意宣讀完畢,順帝朗聲大笑,“新科狀元,本次科考為國選賢朕心甚喜,遂決意對你額外施恩,你還有何未了心願嗎?盡管說來,朕都成全你。”
順帝之所以對葉陽晨如此偏愛,是因過去好多年了,項靖都沒有見過像葉陽晨那樣才華橫溢的人。國家已陷頹勢多年,順帝雖心憂,但又不想做出什麼實質的改變,也沒想過什麼救國之策,總是想着求神拜佛,希望上天保佑國運昌隆。如今他看到了新狀元的才華能力,便覺得此乃上天護佑的結果,更是國家祥兆。
誠然,治國之道,務在舉賢,但一個國家的強盛需要的人才不是一個兩個,國家的命運更不是一個兩個人可以改變的,所以即使科舉産生那麼一兩個狀元,也不能逆轉豐國官場的腐敗,這一點順帝是看不清的。當然,除了親賢臣任用賢能外,治國的戰略方略也是必不可少的,制度體系及機構設置的完善也是必須的,隻可惜當今皇上治國無能,就隻有在這些細微事情上尋求一點心裡安慰。
殿試上,葉陽晨寫的錦繡文章給順帝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閱卷後,順帝當着全體大臣的面評價葉陽晨的文章字字珠玑、文采斐然。項靖甚至隐隐覺得葉陽晨試卷上的文風有些仁淵的影子,隻是他并不知道葉陽晨就是仁淵的學生。饒是仁淵離開京都許多年,項靖依然對他的剛正不阿和一身正氣記憶猶新,更深信不疑豐國不會再有這樣博古通今、腹載五車的人了。
“皇上此話當真?”葉陽晨一聽皇上這樣說,自然欣悅至極。
“君無戲言。”
想到這裡,葉陽晨磕頭懇求,“臣正有一萬難之事,多年萦繞于心,請皇上恩準。”
“愛卿但說無妨。”
“臣傾慕西關道刺史林遠峰之女林慕瑤多年,希望能和她一結連理。”葉陽晨心裡一直明白,即使自己拿了狀元,林遠峰也不一定就同意自己和慕瑤的婚事,這兩者并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隻能說有了狀元郎的身份,他得到林遠峰青睐的概率大一些,但若是林遠峰再有些固執的想法,他依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若是能讓皇上當廷給自己賜婚,就等于拿到了尚方寶劍,那麼林遠峰就再無法反對自己和慕瑤的婚事了。葉陽晨清楚,林遠峰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抗旨。
項靖皺眉,“這本事好事,何來萬難啊?”
葉陽晨以退為進,“陛下,臣怕配不上林慕瑤,故而不敢向西關道刺史提親。”
項靖開懷大笑,“誰說我們豐國的狀元郎配不上刺史之女啊?朕準你三個月的假,回西關與林慕瑤成親,三個月後你再到楚州赴任。
“謝主隆恩。”葉陽晨喊得響亮。
很快,皇上在金殿賜婚新科狀元一事不胫而走,在坊間傳為美談。衛澤楠當然也聽聞了這個消息,頓時心裡生出了壞心思。
衛澤楠突發奇想,“既然自己和這個狀元郎長得這麼像,如果自己能替狀元郎去跟林慕遙成親該有多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色欲熏心的衛澤楠,決定铤而走險試一試。
早年,衛澤楠便聽說西關林慕遙,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要不是臨昌州離西關道太遠,衛澤楠早就去看看林慕遙是不是傳說的那般閉月羞花。不止是衛澤楠,豐國的适婚男青年哪個不希望一睹林家長女的風采。
衛澤楠心知:“狀元衣錦還鄉,通常都會鳴鑼開道,排場十足。但照這種陣仗,葉陽晨到了西關都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這正好給了自己可乘之機,自己可以搶在葉陽晨前趕回西關道,然後與林慕瑤把生米煮成熟飯。”
隻是衛澤楠不知道,十餘年前他本就是與林慕瑤有婚約的,如果他的父親衛忠海尚在人世的話,他也就不需要做這種偷梁換柱的事了。多年來,衛家的管家陳伯很怕仇家發現尚書令衛忠海的遺孤尚在人世,所以為恐遭人陷害,或引來殺身之禍,陳伯一直沒有将身世告知過衛澤楠。
下了決定後,衛澤楠一刻都不敢耽擱,他馬不停蹄、星夜趕路去了西關。進西關道前,他花重金雇了一群人假扮官兵,然後敲鑼打鼓、大搖大擺地進了城。沿途的百姓議論紛紛:“瞧,新科狀元好威風…新狀元好帥…不知是西關哪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