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揚正心裡得意,詩怡噘着嘴巴道:“這局不算,我們再來,我要再挑一個更厲害的蛐蛐打敗你。”
詩怡心思機敏,機智無雙,“你要告訴我怎麼挑蛐蛐才行。”
清揚見瞞不過去,隻是說出實情,“你剛才挑的三尾蟋蟀是雌的,雌的通常不好鬥,而我挑的是兩根尾巴是雄蟋蟀,擅長咬鬥。”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詩怡有點生氣。
清揚面若冰霜,“你剛才也沒問我啊。”
“既然那隻雌的不好鬥,你還放在竹筒裡做什麼。”
“這邊蛐蛐少,我湊數的。”
詩怡沖清揚翻了白眼,小聲嘟哝着:“怎麼那麼讨厭?”
清揚有點不耐煩,“你快點挑啊,還玩不玩?”
“你還沒說完,除了蛐蛐的尾巴,還怎麼鑒别蛐蛐的好壞呢?”這次詩怡就多了個心眼。
“那就看緣分了。”清揚當然知道怎麼判斷蟋蟀的好壞,隻是他還是小孩子心性,心裡想的都是怎麼赢,而不懂謙讓女孩子。
詩怡聰慧過人,又極有靈氣,她在腦子裡回想着剛剛兩隻蛐蛐相鬥的情景,這回選了一隻頭圓毛糙牙大的黑蟲,“我就要這隻了,我的“黑将軍”一定能打敗你。”
葉清揚與詩怡再次鬥了起來,兩隻蛐蛐打鬥時發出陣陣急促的叫聲。
這一次清揚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沒幾個回合,他的蛐蛐就敗下陣來。
葉清揚眉頭緊皺,他又從筒裡挑出一隻紅蟲。這回他輸得更慘,輸得更快,他的蛐蛐幹脆跳出了罐子。
葉清揚氣得漲紅了臉,這次換詩怡得意了,她滿臉挂着笑,“我又赢了。”
葉清揚不信邪,可直至拿完竹筒裡的最後一隻蛐蛐,他也沒有再勝一局。
葉清揚越想越氣,他直接搶過詩怡的手中的蛐蛐,重重地摔在地上。這還不解氣,他更是直接上前踩了一腳。
起初,詩怡并未反應過來,可見自己的“常勝将軍”死了,她的眼裡才閃起了淚花。
詩怡帶着哭腔,“你這個人好壞,輸了就賴賬。我不管,你賠我的蛐蛐。”
葉清揚寸步不讓地争辯:“這何時成了你的蛐蛐了?明明都是我捉的。”
詩怡坐在地上,抱着蜷縮的雙腿,哭得更傷心了,“你是誰?快點離開我的家。”
正巧,這時慕瑤經過這裡,她遠遠地便看見詩怡和清揚了。
慕瑤走近了些,納罕道:“詩怡,你怎麼哭了?”
詩怡指着葉清揚,“姐,就是這個人欺負我。我們一起玩,他輸了就抵賴。”
葉清揚見來的人是慕瑤,不由得心虛。在清揚心裡,這是他的嫂子,所以他對慕瑤無比尊敬。
葉清揚躬身道:“嫂子……”
聽葉清揚叫了聲嫂子,詩怡在旁邊一怔,随即停止了抽泣,她大概猜到這個跟自己鬥蛐蛐的男孩是誰了。
幾年沒見,慕瑤發現清揚也長高了許多,她淺笑着:“清揚,來這兒幾天了?還住得慣嗎?”
葉清揚如實道:“還好,就是有點悶。”
詩怡納悶着:“這是什麼情況?明明自己在哭,姐姐不哄自己,卻在關心那個讨厭的人。”這下,詩怡更讨厭葉清揚了,一氣之下,她便站起來跑開了。
清揚和詩怡的第一次接觸,就這麼不歡而散了。
慕瑤看着清揚,眼裡更多了一絲溫暖,“那是我妹妹,有一點點任性,你不要介意。”
清揚漲紅了臉,不好意思起來,“沒有的嫂子……”
另一邊,詩怡跑去找了葉陽晨。見到葉陽晨,她噘着嘴道:“你是不是有個弟弟?”
葉陽晨一愣,好端端的,他不知詩怡為何提起清揚。葉陽晨有點擔心,“是啊,發生了什麼事?”
“他欺負我。”
葉陽晨錯愕,“他怎麼欺負你了?”
“我們兩人鬥蛐蛐,他輸了就賴賬。”
葉陽晨稍稍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葉陽晨暖心安慰着:“你别生氣了,我去教訓那臭小子。”
林詩怡咬着嘴角,總算出了口氣,但仍不放心道:“那你不能護短,一定要狠狠地說你弟弟。”
“放心,我肯定說他。”
晚上用過晚飯,葉陽晨去找弟弟聊天,“臭小子,你今天怎麼把人家女孩惹哭了?”
“哥,你怎麼知道的?”清揚隻要是在哥哥面前就很乖,就會像變了個人一樣。
“當然是人家來找我告了你的狀。”
“哥,你為難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去跟她道歉。”清揚不想讓哥哥為難。此時,他很後悔招惹了那丫頭。
葉陽晨莞爾一笑,“道歉就不必了,沒那麼嚴重的。不過我覺得詩怡活潑開朗,是個挺可愛的女孩,你可以試着跟她好好相處一下。”
葉清揚完全沒有聽出葉陽晨話裡的意思,“哥,我倒沒看出她可愛,隻看出那個女孩很愛哭,很是難纏。”
葉陽晨打趣:“你就喜歡映雪那丫頭欺負你?”
“映雪是有點刁蠻任性,但至少她不嬌氣啊。”
葉陽晨也是奇怪,從小到大,清揚從不受任何人的氣,偏偏被自己的師妹溫映雪拿捏得死死的。即使映雪說話時的語氣不好,清揚也一點脾氣都沒有。
葉陽晨語氣溫和,“小揚,如果你不喜歡詩怡那丫頭,以後離她遠點就是了。但是女孩子,還是要适當謙讓她們一下的。”
“我知道了,哥。”
葉陽晨使勁搓弄着弟弟的頭發,臉上帶着笑,眼神裡盡是溫暖。
清揚知道,哥哥無論何時何地都寵着自己,也從不苛責自己。他記得小時候隻要母親訓自己,哥哥總是會過來給自己說情。而父親要是責罵自己,哥哥也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雖然哥哥沒有責備自己,但葉清揚還是想為了哥哥去給詩怡道個歉,盡管他很不情願。
翌日一早,葉清揚去找了詩怡,見到她便說:“昨天的事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氣了。”即使是緩和的話,到了清揚的嘴裡也變得生硬。
詩怡乖巧地眨眨眼,“你哄女孩很沒誠意。”
“那怎麼才有誠意?”
“至少要送個禮物啊。”
清揚機械地問道:“那你想要什麼禮物,我去給你買。”
詩怡說送禮物,隻是為了難為一下清揚,沒想到清揚還很認真。她也沒想好要什麼,卻無意間看到手腕上的紅豆手串,“這手串是我小時候,我的遠房表哥蔣慶良送給我的,我非常喜歡,我還想再要一串。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葉清揚看了看詩怡皓腕上的手串,“這東西我盡量去給你買,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你不準再去我哥的面前告我的狀。”清揚想了想又補充道:“也不準跟你姐說我的不是。”
“一言為定。”詩怡眼神靈動,“不信的話,我們拉鈎鈎。”
清揚的臉上蒙上一層寒霧,“那就不必了。”說完,清揚轉身就走了,他是一刻都不想再跟這丫頭待在一起,以防再惹出什麼事端。
離開後,清揚就直接出了林府,他要去街上給詩怡找那個手串。清揚從來沒有去給女孩選過禮物,他在街上找了大半天都沒有什麼收獲。不過,清揚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可以給那個大小姐一個交代。
清揚回林府後,直接去了詩怡的院落。詩怡的丫鬟楚楚見狀連忙跑進詩怡的房間,磕磕巴巴地說道:“二…二…小…小…小姐,不…好…了。”
“怎麼了?”
“一個人…扛了一個樹到咱們院子。”
林詩怡黛眉微蹙,遲疑片刻後推門走出房間。
院子裡的中央橫着一棵樹,葉清揚正在那裡挖土。
詩怡走過去,“你在幹什麼?”
“種樹。”清揚頭也不回幹着自己的活。
詩怡不解,“種樹幹什麼?”
清揚仍然拿着鏟子“埋頭苦幹”,絲毫不想理詩怡,“你不是要禮物嗎?”
詩怡算是服氣了,每次跟清揚說話,這家夥總是惜字如金,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詩怡翻着白眼,“你能說得清楚些嗎?”
清揚這才放下手中的鐵鏟,停下手上的活,“我今天去街上并沒有找到與你手上類似的手串,不過我去了郊外的山上,找到了這棵紅豆樹。你的手串是紅豆編的,如果你精心養護這棵樹的話,這棵小樹兩年後就可以結出紅豆來,到時候你就可以用紅豆編手串了。”
詩怡驚訝得眼睛陡然變大,她沒想到自己隻是要個禮物,葉清揚竟然搞這麼大陣仗。詩怡更是聞所未聞有人這麼送禮物的,她不知該說葉清揚别出心裁,還是說葉清揚一根筋。
不過,詩怡見清揚對自己的禮物如此“上心”,她心裡還是很感動的,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挑。詩怡也不再多問,蹲下來幫着清揚一起挖土。兩人合力把樹栽下去後,詩怡又用小水壺給紅豆樹澆了水。
樹栽完了,平日幾乎不幹活的詩怡,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但詩怡心裡很開心,很有成就感,她盯着那棵樹看,幾乎能想象樹長大後的情景。
詩怡真心說道:“謝謝你,這個禮物我很喜歡。”本來詩怡已經不生清揚的氣了,但是清揚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氣氛就跌到了冰點。
對清揚來說,種這棵樹就像完成任務一樣,他正色道:“謝就不必了,我們扯平了,也希望以後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話音一落,詩怡很是生氣,“你這個人高傲自大,不可理喻,你真的很難相處。”
“我難不難相處,這都不關你的事。總之,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清揚懶得跟詩怡争辯,話一說完,他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