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朝着屋外走去,還未開門,便聽見院子裡有一女人粗鄙大喊大叫着:“你們兩個人打起精神來,守好這個屋子,不要隻像個死人一般站在那裡。那個瘟神一般的女人的死了,不要讓她的晦氣弄髒整個宅子。”女人的聲音異常尖銳刺耳,充斥着潑辣妄為的味道。
慕瑤柳眉一挑,用力推開房門,然後蓮步盈盈般徑自走了出去。
見喻甯的房裡走出的女子空靈清逸,剛剛大喊的那個女人不由得微微怔住,随即對着守房門的兩個丫鬟吼道,“妩兒,浞兒,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看的門?”
“夫人,那個人自己硬闖……”妩兒和浞兒異口同聲道。
那個跋扈的女人瞪了兩個丫鬟一眼,“都是廢物。”
慕瑤回頭看向蔚澄,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蔚澄向前一步,附耳道:“這就是孫财新娶的小妾姬痕。”
慕瑤心中了然,“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甯甯絕筆信裡說的孫财新納的小妾,果然是個河東獅。”
慕瑤緩步向前,并未正眼看那個姬痕,隻是在路過那女人身旁時停住了腳步,淡淡地說了句:“麻煩你小點聲,我朋友生前喜歡安靜。”
姬痕目光如刀,“你是什麼東西?敢教訓我?”
慕瑤駐足,轉身看向她:“你說話要給自己留餘地,做人也是。雖是萍水相逢,但勸你一句,盡快離開孫府,準确說是離開孫财,否則有你哭的時候。”說這話時,慕瑤語聲平緩無波,甚至聽不出一絲怒氣。慕瑤從不喜歡大聲講話,嘶吼的時候更是從沒有過。
說完,慕瑤擡腿便走,直接去了孫财的院子。
面對林慕瑤的不怒自威的氣場,姬痕心中竟生出一絲恐懼感,她愣在原地,良久才回過神來。
被人那樣罵着,這在慕瑤的人生裡還是第一次,要說她心裡沒有一點委屈是不可能的。隻是喻甯的死,孫财才是罪魁禍首,慕瑤不願與無關的人糾纏。不過慕瑤相信,如果葉陽晨在場,那個姬痕大概活不過眨眼之間。
慕瑤來到孫财的院子,蔚澄主動上前敲門,半晌,孫财才開門走出來。
見是林慕瑤站在院子中央,孫财稍稍收斂往日的嚣張氣焰,畢竟慕瑤的父親是西關道刺史,他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孫财上前幾步,“呦,是林大小姐啊?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慕瑤眼裡多了一抹蔑視,“孫老爺,可否到偏廳一叙?”
孫财伸手落向偏廳的那個方向,“請吧!”
進了偏廳,孫财命丫鬟道:“快給林小姐沏上好的茶來。”
慕瑤微微擡手,“不必了,我隻幾句話,說完便走。”
孫财讨了個沒趣,心裡暗氣。
慕瑤直奔主題,沉着道:“我就不繞彎子了,孫财,請盡快安排甯甯的後事。”
“這個不勞林小姐費心,我自有計較。”
慕瑤語氣淡淡,“若我一定要費這個心呢?我再說一遍,甯甯的後事我要個說法,你到底是辦還是不辦?想來孫少爺未及而立之年,難道就耳聽聾聩了嗎?”
“林小姐怎可出言無狀?”
長這麼大,慕瑤還是第一次罵人,還真有點不習慣,可是為了摯友,她也顧不上斯文和涵養了。
慕瑤神色平靜,“我隻給你半盞茶的功夫,時候一到我就走,這也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之後我就沒這麼客氣了,一切後果你自負。”
“林小姐這是在威脅我?”
“算是吧,不過我這個人從不會言而無信,說了就一定會做。”
孫财冷哼一聲,眼裡多了一抹不屑,心裡暗忖:“你一個丫頭片子能折騰出多大的天啊?吓唬誰啊?”想到此處,孫财話語中也多了幾分犀利,“抱歉,這是孫某的家事,即使林小姐是内子的好友也無權幹涉。”
“我覺得與孫老爺說話就是浪費時間,不過我既然說了給你半盞茶的時間就會做到,你這樣冥頑不靈,但願日後不後悔。”
之後兩人沉默無言,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時間一到,慕瑤突然站起身來,徑直朝門外走去。
林慕瑤就這麼連個招呼都不打便走,孫财反而有些心慌了。他正糾結着要不要再與林慕瑤商量一下,可眨眼間慕瑤已經走了出去。
蔚澄依舊等在偏廳外,見慕瑤走了出來,她連忙上前低聲問道:“怎麼樣呢?”
“出去再說,你跟我回家一趟。”
林慕瑤走得很快,蔚澄跟着她出了孫府。
一路上慕瑤都沒有說話,蔚澄很想問,但看慕瑤沉郁的面色,她還是忍着沒開口。
到了林府,回了自己的房間,慕瑤這才開口道:“蔚澄,那個孫财冥頑不靈,指望孫府操辦喻甯的婚事我看是不可能了。你隻需等我三日,三日之後我就把甯甯從孫府搶出來,屆時甯甯的後事全由我來操辦。”
說完,慕瑤在心裡默念着:“還有三日就是七夕了,葉陽晨也該來了,他來了就好了,今年他可千萬不要來遲了啊。”慕瑤知道,葉陽晨應不會失約的,她也從未像此刻這麼盼望見到葉陽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