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客套的話,實際全是試探。
李祺給李怏抵去一盞新泡的茶,十分乖巧道:“是新茶,一個朋友送的。”
“朋友?”李怏來了興緻,“什麼朋友?”
他還從未聽說過李祺除了同何家公子交好,還有同誰交好。
“是程….”李祺話未出口,突然意識到不對,立馬改口道,“曾經,曾經的一個朋友,幫了他一些小忙。”
“小忙?”李怏看上去更有興緻,“何事啊?”
“不是什麼要緊事,隻是順手。”李祺含糊着,再次強調茶,“爹爹可以試一下,味道挺不錯的。”
不過李怏沒有理會,他心裡還在琢磨着其他事情。
他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即使是面對自己的孩子,有那麼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都無法令他相信他。
沉默片刻,李怏沉聲道:“這次聽說是程淩幫了你,正好迷途受傷,你看朕讓程淩做東宮的左司衛率如何?”
太子左司衛率,算是正四品官員,這是又玩哪一出?
李祺忽地一愣,這皇上好好的要給程淩加官,是有什麼用意嗎?
李怏注意到李祺的表情又明顯的變化,認為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輕笑一聲:“怎麼,不好嗎?”
好,怎麼會不好呢,對于初入朝堂之人,一年内能做到正四品官員,是何等了不起的事情。
但問題是這官升得似乎有些不明不白了。
李祺猶豫了一下道:“程淩隸屬翰林院——”
“不要跟說什麼不合常理之類的話。”李怏沒等李祺說完,直接打斷道,“這程淩左右要回京都,回了京都他上翰林院跟着你,做左司衛率也是跟着你,左右都跟着你,官職大小朕想對他來說應該沒什麼。”
何況當初他請纓去前線,如今又出現在京都,若不是他護駕有功,在知曉了他真實身份,早該讓他邁入黃泉,多活這麼些年,都是老天仁慈了。
聽李怏這樣講,李祺一時不知能說什麼。總之這個意思,她猜想李怏大概是話中有話,可具體是什麼,這有點令人難以琢磨。
李祺悄悄擡眼看李怏,見李怏表情無恙,她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關于程淩,她也不知道這對他是好是壞。
更何況這次他會回京是因為家中有事,若是進了她這,他又該如何去處理家中的事情。
就在李祺思緒間,李怏再次冷笑一聲:“怎麼,你覺得不妥?”
“沒有。”李祺忙道,“全憑爹爹作主。”
還全憑他作主了,李怏的表情依舊玩味,這下他是越聽越不爽,猛一拍桌便道:“朕看你是高興還來不及吧。”
這一拍桌,李祺着實愣了一下。
李怏不給她反應的機會,面色一沉問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饒是李祺反應不過來,聽到這話,她也知道李怏這是再問程淩的身份。
李祺不知道李怏對此是何心境,但聽語氣是有些不快的樣子,她隻得低聲道:“我之前确實不知道他是可均,隻是覺得他眼熟,便派人查了一下。”
至于她是何時查到的,李祺萬萬不敢在這時候再告訴李怏。
李怏此時大概已在震怒邊緣,強忍着問:“知道了他是誰,你就能把明成帶給他了?”
“我…”
李祺還以為李怏今日所來隻是因為知曉了程淩的身份,這件事她完全沒想到李怏會知道,這種時候她還能講什麼,講什麼都是錯的,隻好無措地看着李怏,喃喃道:
“爹爹….我是想….”
“想什麼?”李怏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覺得明成在宮裡沒意思,帶他出去才有意思?還是說你們幾人小時候關系好,現在就可以背着朕這個爹繼續玩到一塊了?”
“我……”李祺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在李怏知曉了這種事情後,她任何的解釋都顯得很蒼白。
最主要的是,她能從李怏的态度裡感受到他并不喜歡程淩,當然更别提讓明成跟程淩呆在一塊。
更何況還是從今往後都是這般。
李怏也不真想聽李祺說話,事已至此他若是揪着不放顯得他很小氣,畢竟對明成,他一直也是虧欠得多。
可李祺做出這種事情沒跟他商量,确實也是令人生氣,不給他點教訓,以後還真無法無天了。
李怏看着李祺,冷哼一聲:“朕看你那麼喜歡同程淩呆一塊,明日就讓他來陪你好了,你也不用上外頭去,正好有伴。”
說着,李怏不再看李祺,徑直站起來就往外走。
一直跪在一旁的王勁吓得冷汗直冒,這是又給禁足了,還拉上了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