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倒并不是故意不理王勁,隻是她實在沒有注意到王勁在一旁的舉動,先前她周圍圍了一堆人時她還看不見什麼,她一上馬眼前無了阻礙,便看到了在東宮側門站着的林殊。
林殊上她這,這原不是什麼奇事,今日本就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李祺一時還沒有多想,但仔細一看林殊身上的衣服,她就意識到了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李祺還未下馬,林殊先伸手攔住了後頭一側人。
“殿下,我有急事相告。”
李祺眼皮一跳,光看林殊的表情,她預料到并不是什麼好事。
林殊道:“今早從張尚書府上傳來消息,說是殿下的外祖母病逝,皇上特讓我來告知殿下。”
什麼?
李祺一愣。
她上次見外祖母,外祖母的身子骨還很硬朗,怎麼會如此突然呢?
林殊看了眼李祺,接着道:“陛下的意思是殿下今日喜事逢喪,皇後母家沒有其餘子嗣,殿下的婚事恐怕得暫停同皇後一塊去一趟吳州了。”
李祺再得一愣。
是了。
她兩個舅舅早早就離世,未曾留下子嗣,張家的話也隻有張氏一個女兒,而李祺作為張氏名義上的兒子,外祖母離世,她是該到場。
李祺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林殊再次道:“越快越好。”
*
婚事就這樣被耽擱,李祺一時也不知道此事是否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而外祖父的祖籍在吳州,外祖母死後要安葬回吳州,吳州距離京都不遠,正常來回需要五日,算上處理後事的時間,李祺再次回到京都,那已是十日後的事情。
正因為要回吳州,李祺在離開之前,特意讓王勁留在宮中處理大小事務。
在李祺回京的前一天,朝中舉行了殿試。
李祺并不知曉。
倒是剛回到東宮,王勁那頭就開始絮絮給她說起一些她不在時發生的事情,說至今年的狀元榜眼探花之時,李祺聽着一個熟悉的名字。
她問:“你說的是哪個程淩?”
王勁道:“還有哪個啊,就是那個雲州程将軍的兒子。”
“他是今年的探花?”
李祺不由瞧了王勁一眼,離開前她除了叫王勁處理宮中的事情,還有就是叫他關注老師的事情,說實話,若不是他提起,李祺差點就要忘記了這人。
沒想到那日大殿上他那自負的一番話,如今還成了真的。
李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會試是他好像确實是第一。
王勁點了點頭道:“是啊,我聽他們說這程淩原本是一甲一名的,但是陛下後來親授他三名。”
在大周朝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甲三名的探花,不論學識如何,通常都由皇上看中之人中最好看的擔任。
李祺略微回憶了一下程淩的樣貌,輕哧出聲。
就他?
若是有啟明在,那還輪得到他。
一想到啟明,李祺問道:“對了,何府最近你有去過嗎,啟明怎麼樣?”
王勁搖了搖頭:“最近不曾出去過。對了殿下,其實我是想告訴你,陛下昨日授予這程淩翰林院編修之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皇上說他近期要南巡,帶了一些官員走,所以要讓程淩負責經筵。”
“嗯?那沈老呢?”
李祺不由頓住。
沈老原是負責經筵的主講員,每逢初二、十二、與廿二日會在文華殿帶着一些大臣講經說詞。
程淩一個剛中探花的人,憑什麼?
論資曆,他是萬萬排不上朝中許多人。
王勁歎息道:“沈老會跟陛下一塊南巡,而且陛下還說,除了這個,現在何尚書不能給殿下授課,殿下每日的日課都暫由程淩負責,殿下你可要有心理準備,我看程淩不大好對付。”
李祺一時沉默。
想到程淩的樣子,她眼裡不由浮現出一陣陰霾。
少時她的日課平常大多都是由何冠儒負責,何冠儒忙時由翰林學士負責,别的不說,要能當老師的,品貌良好,這個不說,程淩即能當得探花,品貌是自然良好。
但還有一點———品行端正,李祺想到幾次與程淩的碰面,他給她留下的印象着實是不好
李祺望向窗外,窗外那一株梅花似乎早已凋零。
李祺想不懂,這李怏的安排,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還有這程淩,到底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