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衍星沒想明白何冠儒今天的用意,總歸是考試在即,他還分得清主次,何冠儒走後他便将思緒放回了書中。
轉眼,二月到,初九這日是禮部定下會試的頭天。
會試分三場,三日一場。
這日的天光秀麗,何衍星出門時,街邊雲雀在叫,一切都在昭示着今日将有個好兆頭。
他們這些考生是要上貢院參考,貢院離何府不遠,何衍星步行而去。
将近貢院時,他在貢院偏門看着了鶴馭。
周圍有不少考生也是步行前往,有人在聊:“看着這馬車了沒有,不是什麼皇族貴戚就是世家公子的,瞧瞧人家,考個試排場還那麼大。”
有人附和:“可不是嘛,那他們不比我們這些普通人,其實他們不用參加春闱将來也能得到好官位,來這可不是顯擺的。”
“诶,黃兄,話可不能這樣講。”那人當即看向周圍,“當心被人聽去。”
“聽去就聽去嘛,我說的是事實,難不成還是來真參加考試的,還或者說人家是考官?”
這時,又有一道聲音響起:“哎,這位兄台,還真給你說對了。你剛指的那馬車是鶴馭,是當今太子殿下的,他這幾日正好就是我們的考官,據說這次的試題還是出自他之手。”
聽到這話,何衍星不由看向那人。
極為端正的五官,劍眉星目,一派正氣,一樣的服飾,穿在身上卻有一種自帶風流的氣質。
何衍星認得他,是朝會時站在他身邊那位,那時他還同他打過招呼。
他身旁的人還在詫異:“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他淡淡笑道:“打聽一下不難。”
何衍星這時恍然,難怪何冠儒那時要告知他不要與太子走得太近,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
貢院内部,李祺與幾個考官打過照面後便獨自一人站在窗邊發呆。
不知為何,今日從她起來開始,這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出門前他囑咐王勁,要把何衍星送來的畫制成屏風,接着鎖進書庫。
這次她沒來得及換了畫作,隻能将原版送去給李怏,主要是時間太趕,她的畫技無法做到百分百模仿。
而萬壽節在考試中央,考試一旦開考,他們這些考官都要住在貢院,她隻能拜托王勁,她對王勁是百分之百信任,可不知為何,這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讓她沒理由感到心慌。
辰時,貢院的大門關閉,在一陣鑼鼓喧天聲中,考試開考了。
何冠儒沏了一壺茶,遞給李祺一杯。
“殿下不必一直站在這,外頭有巡考官,我們上裡頭坐着吧,臣這有棋,殿下若是有雅緻,可與臣切磋一二。”
李祺還不知道原來春闱時,貢院内部會是這個光景。
來前王勁告訴她裡頭無聊,要她帶點解悶的樂子,被她義正嚴辭拒絕了。
她說自己是副考官,定然要給下頭的人以身作則,要嚴于律己,才能守住考場秩序。
她是沒想到,原來到了這品級,上了貢院也是坐在裡頭,至于監考那是巡考官的事,他們隻負責處理大事,比方說是徇私舞弊之類的,其餘的時候,随他們打發時間。
此是二月天,天氣漸轉熱,但屋裡頭還是燃了火,驅散了大部分涼意。
“嗯。”
李祺沒有拒絕,點頭應好,跟着何冠儒走到擺好的位置上。
她許久未和老師下過棋,也是懷念這種時刻。
屋内還有兩個副考官,分别是禮部侍郎周甯福和禦史大夫劉恩正,他們在一旁觀戰。
李祺執白,何冠儒執黑。
棋局開始,李祺先手,她占據右角,表示禮貌。
前幾個回合下來,師生兩都在有意謙讓對方。
劉恩正看着無聊,有意問起:“這萬壽節馬上就要到了,各位有給陛下準備什麼賀禮嗎?”
周甯福回道:“那是自然,今年恰逢科考,早就備好了。”
劉恩正笑道:“周侍郎有心了,準備了什麼啊?”
他有意在試探。
周甯福無意回答,隻打馬虎眼:“此乃秘密,劉大人可等萬壽節之日見真章。”
“嘿,你這不是逗我嗎?”劉恩正一聽就知道他在逗他,有些不滿,“我們這在貢院,人都出不去,我怎麼見真章,周侍郎真愛說笑啊。”
周甯福笑,依舊在打馬虎眼:“所以劉大人還是不要在問了,既然劉大人那麼好奇,那劉大人給陛下準備了什麼?我們可以交換交換,左右我們都出不去。”
劉恩正懶得回答,斜眼瞧他:“周侍郎也莫要問,左右等出去了都能瞧見,現在知道和晚點知道也差不了多少。”
“是說。”
周甯福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行為已讓劉恩正很不爽。
左右劉恩正不是吃素的,果然,劉恩正見了,立馬挖苦他道:“到底是攀上枝頭變鳳凰了,周侍郎以後可不一樣,都得喊你一聲周國公,人這是嫁女兒,自己臉上倒是貼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