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諒解啊,我本來也沒放在心上,這些我早都習慣了。”昆妲口氣散漫。
江飲盡力忽略她口中的“習慣”,不去聯想她過往經曆的諸多“冒犯”,點頭說:“你沒生氣就好。”
“隻是你為什麼會情緒失控呢?”昆妲緊接着問。
被那句所謂的“姐姐”激怒,她開始變得尖銳,“幹嘛情緒失控啊,因為我倆曾經也談過一段,前女友找上門,你餘情未了,又愛又恨,才會情緒失控嗎?”
江飲驚訝望向她。
公交到站,車門開,沒有人上下車,車子短暫停靠後繼續往前行駛。
搖搖頭,江飲笑了,“昆妲,你又憑什麼覺得我還對你餘情未了。”
“那你為什麼情緒失控呢?”昆妲咬死她不放。
這段時間,她們都很小心避免提及過去,盡量忽略當年那場不歡而散,忽略這八年的生疏。
現在終于撕破粉飾,各自将血淋淋的内裡剝開,用以攻擊對方。
“因為當年我甩了你,嫌你沒錢沒勢,結果現在我們位置颠倒,你富有,我窮困,我求到你腳邊,你頓時澎湃得不能自已,所以情緒失控嗎?”
那張漂亮殷紅的嘴唇開合間吐出的詞句可稱惡毒,昆妲勾起一邊嘴角,“你敢發誓,你從來沒有幻想過,落魄前女友突然出現在面前,你居高臨下審視的姿态嗎?”
江飲一時失語。
她不敢發誓,她确實這麼想過,這八年間無數次想象過,最近的一次就在幾天前,她們相遇前十幾分鐘。
但真正相見,面對昆妲的狼狽和無底線,隻覺心口陣陣絞痛。
閉了閉眼,指骨擦過鼻梁,那些難堪的回憶幀幀幕幕在腦海中回閃,江飲冷笑:“當然,你沒說錯,我确實這麼想過。”
她稍稍挺直後背,口吻挑釁,“可有什麼辦法呢,我小人得志了,有錢了,你窮困潦倒被逼得沒辦法求到我跟前,隻能低三下四靠出賣色相博取好感,也怪我啰?”
車燈突然亮起,昆妲下意識眯起眼睛,江飲看見她咬緊小牙仇恨的一張臉。
同時一個急刹,昆妲站立不穩,朝前跌倒,江飲本能伸手抱住她。
有乘客滿臉看好戲的表情從身邊經過,下車後還朝着車廂内探頭探腦,江飲飛快松開手,昆妲嫌棄地拍胳膊打袖子。
兩人繼續怒視。
司機師傅吼了一嗓子,“到站了。”
兩人一動不動。
師傅扭身朝後看,“終點站,下車了。”
她們好似沒聽見,四拳緊握,相交的視線火花四濺。
沒辦法,師傅隻得離開座位,親自将她們趕下車,“要吵回家吵去。”
深夜街頭蕩蕩,唯有晚風陣陣,樹影婆娑,江飲茫然四顧,“這是哪裡?”
昆妲擡頭掃一眼站台名,率先擡步往前走,“坐過站了,傻逼。”
“你才傻逼。”江飲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