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帶了火折子!’紫鸢驚喜地說道。
‘我小時候外出采草藥的時候經常迷路,有一次在外面找不到方向,在黑乎乎的洞裡待了一個晚上,幸好沒出什麼事,不過也真是吓壞了。後來每次出去就都會帶火折子,以防萬一。’ 孫慈笑着回道。
紫鸢在公主旁邊坐下,随口問道:‘那你有帶幹糧嗎?’
孫慈愣了一下,随後轉身又從竹簍裡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便取出一團東西來。
‘瞧我,真是笨,我們出來這麼久,你一定餓了。’他邊說邊把手中的布團慢慢攤開,裡面竟是五六張餅子。他又打開另一個小木盒,裡面是一些小點心。他用衣服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張餅子,送到紫鸢身前。
紫鸢望着眼前的餅子睜大了眼睛,無聲地咽了下口水。
‘這是百香齋的糖餅和一些點心,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名,’他邊說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聽說這些比較受女孩子們歡迎,買來沒來得及吃就帶着了。’
一聲輕笑傳來,是公主的聲音。
紫鸢臉上湧過一陣紅,急匆匆地伸手接過,小聲斥道:‘你這呆子呆着幹什麼?公主還沒吃呢。’
‘哦,哦。’孫慈手忙腳亂地又拿起一張,雙手給公主送了過去,‘公主,您,您别嫌棄,這山野粗食,怕是不合您的胃口。’
公主微笑着接過,溫聲道:‘怎麼會,謝謝孫大夫了。’
孫慈低着頭笑了笑,将剩下的餅子和點心放在了二人中間的草席上。
‘傻愣着幹什麼?你自己不吃嗎?’紫鸢瞧了他一眼道。
‘吃,吃。’孫慈拿起一張餅子,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公主,怎麼樣,還吃得慣嗎?’紫鸢出聲問道。
公主點了點頭,道:‘挺甜的。’
‘我也覺得還不錯,挺好吃的。’紫鸢邊說邊用餘光望了身側的男子一眼。
孫慈心中大喜,頓時覺得手中的餅子無比香甜,連着咬了兩口,安心地吃了起來。
‘公主,你昨日怎麼一聲不響地就走了,紫鸢擔心死了。’紫鸢吃了幾口,停下說道。
公主緩緩地吃完一口,沒做回答,隻是擡起左手,輕輕地撫了撫紫鸢的黑發,柔聲道:‘我聽孫大夫說了,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紫鸢心中一酸,眼中淚光忽閃,将手中餅子放在一旁,雙手回握住公主的手,小聲回道:‘我還好,公主,公主你……隻要公主平安無事,紫鸢再怎麼辛苦都不會覺得累。’
公主柔聲又道:‘好了,快吃吧,吃完早點歇息,明日好早些趕路。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去抓過螢火蟲的那個地方嗎?我明日想去看看。’
‘青玉池嗎?記得的,好,我們明日去看,不過這個季節沒有螢火蟲可以看。’
‘無礙。’公主輕聲說道,雙目如漆。
二人吃完便睡下了,孫慈守夜,三更過後,換了紫鸢來守。
次日,卯時未過半,三人便起身出發,前往長安城西邊的青玉池。
此時正值食時,山間微風習習,青玉池池水清澈,四周草木日漸蔥郁,芸苔花田美不勝收,杜鵑、海棠、丁香花等也開得絢爛。藍天白雲下,桃李争妍、梨花皎皎,正是一片大好春光。
‘好美的梨花啊。’公主站在樹下,擡眸望向眼前的梨花樹。
紫鸢一怔,腦海中浮現出鳳陽宮前的那株梨花樹。那是一種名為溶月的梨花樹種,是王後嫁于國主時,國主聽聞王後很是喜歡母國的梨花,便特地遣人從西域移植過來的稀有樹種。每逢春來,梨花盛開,如雪如月,微風吹過,花瓣便如雪般飄然而落。清幽的花香中,公主們時常在此說鬧談笑、追逐嬉戲,興起時還會在樹下輕歌曼舞,舞姿婀娜,翩然如蝶,仿若仙人。而當夜晚來臨時,花光映月,花色溶于月色,琴技卓絕的三公主便會在此撫琴,琴聲伴月,更是風雅無比。
眼前的梨花樹雖不及宮中的稀有名貴,卻也開得肆意燦爛,在這山野之間,另有一番别樣的美感。
‘紫鸢,陪我在花田裡走走吧。’公主微笑道,走向梨花樹前的芸苔花田。
那些花兒開得正是茂盛,漫山遍野中,金黃色的花朵連綿不絕,好似一片溫暖而充滿生機的金色花海,又如錦緞一般輕柔爛漫。
一隻蝴蝶飛過,悠悠地繞着公主轉了幾圈。公主伸出右手,那白色的蝴蝶在公主的手邊忽忽飛着,似乎飛累了,想要停留在公主的指尖上稍作歇息,卻又不太确定此處是否安全而猶疑着。
最後,它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落下,正要駐足,公主卻如夢初醒般忽地收回了手。
那蝴蝶似乎受到了驚吓,蹁跹着身子悠悠飛遠了。
春日的暖陽在公主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