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當來到現實，最重感情的他，殺了所有隊友獻祭。

他成為了副本的最強者，甚至沒收住力道，一刀殺了boss——扮演者560。

鮮血祭壇成為了他的道具，他再也沒有張開懷抱，沒有誰值得自己擁抱了。

560一路追殺自己，他也隻好在副本中尋找一個又一個目标，通通獻祭掉，在這其中有一大半是隊友——因為，他們真的很好殺。

無端殺隊友的惡名傳遍了遊戲，但總有人需要自己的能力，不怕死，來和自己組隊。

時隔639天，孟渝再一次被擁抱，懷中是陌生的、比自己嬌小一圈的軀體，半喪屍自帶死亡的冰冷氣息，可他的感情又重新熾熱。

這人見證自己在萊恩面前的不堪，釋懷在夢中的相互殺戮，在此時此刻，給予自己作為人的尊嚴。

他想，一定要和付窈做隊友，長期隊友。

你會活下來的。

哪怕背叛萊恩，哪怕和林枝語作對，就算面臨再大的風險，我們會一起的，對嗎？

孟渝的渝，是至死不渝的渝。

+++

當已經被自己視為棋子的男人也伸出手擁抱付窈，她知道，自己多半能成功。

但，這個人最大的作用，隻是離開副本後保護自己。

對于今天，他已經幫不上任何忙了。

孟渝的擁抱應該是溫暖的，付窈感覺到對方在顫抖，但隻是沉默着加大力道，甚至能聽出對方快要哭泣似的、鼻子一抽一抽。

他在擔心自己，卻又說不出任何一句安慰。那些太過蒼白，改變不了什麼。

但是行動可以。

付窈從容地離開人類的懷抱，摘下了自己頭上的橘色發卡，遞出去：“我有個故人在遊戲世界，小莊說，他在城西那邊的胖媽媽飯館當廚子，名字應該是叫王喬睿……應該是這個名字，畢竟我新手期沒過，關于他的記憶還沒有恢複。”

“如果我沒能活下來，就替我向他道别吧。”

孟渝臉色蒼白：“你不去親自找他嗎？”

來自喪屍的斑紋在付窈頸側留下痕迹，正如她命不久矣。她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思想準備：“我盡量活下來。”

她當然，也想見見這位竹馬。

但是無所謂了，反正她沒有遺願了。去拼吧，毫無顧慮地努力，最不怕死的人，往往最能活下來。

“地點和人記住了嗎？如果我死，這就靠你了。”

沉默了一會兒，孟渝最後點了頭：“唉……”

小小的發卡好像很沉，他顫抖着放進衣袋深處，怕弄丢了。

“我們都已經在夢裡探索過總部了，不探索也能跟萊恩交差，我們是去走流程呢，還是在這兒坐一會兒就下去？”

“走流程吧……畢竟你沒有親眼見過，這條探索路。”

付窈看着孟渝魂不守舍的樣子，感到一陣欣慰。

——無論是拆了監聽器，還是說要殺萊恩，都精準踩在他目前的需求上。孟渝被萊恩後，也沒人監督他會去做什麼，他極有可能應付沙壽之後回來找自己，也有一定的可能，他會躲在角落，關鍵時刻給萊恩緻命一擊。

給了發卡，也是讓他時時刻刻記着自己的存在。

巨大的恩惠，将死之人的絕望，實現遺願的責任……預言者一定能安排好時間的，他肯定會來找自己。

真抱歉啊，利用了你的感情。

而且，萊恩想利用她借刀殺人，就不會殺她，這是一個巨大的優勢。

如果能在不久後占上風，自己甚至能選擇對林枝語攻擊的時間——這個副本殺人，孟渝多半也恨不了自己；離開後再動手，自己沒有破壞遊戲的合同也不會欠債。

但如果萊恩足夠堅定，不允許自己主導，弄死了背叛的孟渝，又沒能殺了林老闆。自己會死在林枝語手裡。

或是萊恩幹脆憤怒了，絲毫不允許“老鼠”有自己的意志、要殺了她，這一切都會完蛋。

呵呵……抉擇不過一場豪賭。

付窈不敢打包票，孟渝能救自己。但她已經做了足夠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