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蒼翠,缭繞仙雲。
仙山高處霧薄日盛,自下而望仿若灑金。
正直晌午,弟子各自休憩,高處的主殿陸續來人,殿門閉後,不聞話音。
終是有道呼喝打破了平靜——
“仙山主回來了!仙山主回來了!!!”
有人高聲呐喊,橫沖而來,随呼聲撞入門内。
來人收不住腳,向内小跑幾步才算停,額前額側淋漓大汗,拿袖口慌忙擦拭,在喘/息中向主位之人重複:
“啟禀峰主!是仙山主回來了!!!”
此話勢如驚雷驟雨,仙山主無故失蹤月餘,仙山上下都接受其遭遇變故的事實,如今人又突然出現了?
除主位上的霄桦峰主定神不動外,旁坐一衆議論紛紛。
“仙山主......”
“是仙山主回來了?!”
“山主消失這麼久,這這真是假?”......
霄桦峰主莫齊在衆人各色反應中驚起,顯露出大喜過望之容,急聲來問:“你此話當真?”
來人點頭如搗蒜,将事實再敲定一回:“山主已經向這邊來了!”
“這...”
“是真的!”
“山主真回來了!”......
衆人面面相觑,神色各異,有人實打實賀喜,倒也不缺交流視線,牽強賠笑之類。
莫齊很快從主位移身而下,剛迎步半道,便被強橫的風流惹迷雙眼。
殿中人稍稍避身,或拿衣袖遮擋,或将雙眼眯出一條縫。
直到門檻處出現一道身影時,此道風流驟停。室内雅雀無聲,響起結實的腳步。
“山主!真的是您?!”有人驚喊。
莫齊撐開眼,定睛瞧了好幾遍,眼前藍袍筆直,一塵不染的人,可不就是那個不該出現在這的人嗎?
仙山主的模樣不但沒有像在外蒙難的風塵仆仆,反而還裝扮别緻,年輕了幾分。
“山主!”莫齊着急拱手見禮,“您這是去哪了啊?”
仙山主視線不偏不移,自然而然繞過一衆,在尚有餘溫的主位落座。
自上掃過略顯無措的衆人,開口不算客氣:“我不過是被個王八蛋抓去算舊賬,跟她打了幾場架才回來,我怎麼聽說有人到處散播我死了?啊?”
這話真不假,仙山上下雖未明言,但大多心照不宣,縱有人有不認之心,但也會覺兇多吉少,在心中做過打算。
“什麼?!”莫齊極為驚然,回頭對一衆怒聲質問:“這是哪個混蛋散播的謠言?”
殿中人分成兩派,有人看笑話,有人為之捏把汗,但始終無人出聲回應。
莫齊隻得回頭,硬着頭皮對上仙山主深沉的視線,無奈歎說:“您突然消失,仙山群龍無首,也是我們亂了陣腳,弄得人心惶惶,原以為您是被奸人設計坑害,我們動用所有辦法找尋您的蹤迹,實在無果啊......”
歎聲在此處打停,莫齊轉而振奮,激動道:“不過如今看您好好在這,我們終日飄懸的心也是落下來了!”
乍一聽,這些話盡是血淚。
仙山主倒是沒被感染,哼笑時的言語要簡短太多:“怎麼群龍無首?你不就是首嗎?”
“哎喲。”莫齊大驚失色,連忙拱手,自貶自說:“我哪能當得起主這個字?也就隻能情急之下照葫蘆畫瓢,亂管一通,給這仙山上下都折騰成一鍋粥了!”
解釋剛做完,柳絲橋忽而站出,拱手豪言道:“不知是誰将您劫走?行徑如此放肆,簡直不把我仙山放在眼裡!讓我等一同前去讨要說法,将那孫子千刀萬剮才是!”
雖說此話突進,但這才像問心無愧之人在仙山主話後想到的問題。
莫齊不免心驚,卻不敢回頭,柳絲橋是什麼性子他知道,這也是他把人撺掇去别人峰的道理。
“哼!”仙山主仰頭一笑,直接群指衆人,飽具深意:“就你們這些人還談千刀萬剮?也不看看自己幾兩骨頭,能不能直着出去直着回來!”
也算有人糊塗,站出來問了一聲:“這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如此厲害?”
仙山主道不客氣,回駁道:“有關我的私事你要問明白嗎?”
那人受氣勢壓迫,悻悻退回,“晚輩不敢。”
“行了。”仙山主并無太多怒氣,真如出了一趟遠門回來,行為神态一切自然,還緊接着安排起近日之事:
“今年仙山内門弟子的考核在即,你們各峰都上上心,挑一個人給我,我試着舉薦到頭頂神殿,看能不能做神司的守護人。”
莫齊順着接話,借以解釋衆人在此的緣由:“我們今日在這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不過...神司可是因之前的守護人回到妖族,所以要我們再出一位守護人了?”
“哪就是我們出了?”仙山主嗆道,擰緊眉說:“各界都在舉薦,挑誰還不一定呢,誰有本事,誰就有資格。”
“是,您請放心。”莫齊躬下身,回道:“我等一定将此事辦好。”
身後人各具心思,無論順從或不順從者,都未開口,有習慣跟随之人,也有人等着笑話。
仙山主忽得沉眼,語氣重了不少,斥問道:“怎麼就他答話,你們呢?”
“是!”這才有衆口齊聲:“謹遵山主之命。”
“散了!”
仙山主可沒周旋興緻,兩袖一揮,在衆人拱手拜禮時大搖大擺走出殿門,結束了今日的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