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方有動,玉壺與清懷一衆向那面逼去,頃刻間刀劍各顯,與包裹嚴實的黑衣人纏鬥一處。
不知徐的神情凝于表面,身如山石,血停心窒。
眼前的角落堆疊數人,形如土坡,在外顯露的屍身衣塊破損,突顯傷痕,這如堆放垃圾的方式令她看不清有多少族人遭遇毒手。
正對着她的少年血迹覆面,正身褴褛,刀口蜿蜒半臂之長,皮肉翻起,是被開膛破肚。
分明該是妖體,卻都顯露人身。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鮮血蔓延至她的腳邊,觀其色澤已凝固數日,被壓在下方的一顆露出的腦袋雙目翻白,死不瞑目。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不知徐踉跄走向屍身堆積的那一角,要翻開堆積的屍身,胸腔起伏過度,血味直沖上腦。剛碰到最上的屍身,她抑制不住內腑翻湧,幹嘔出喉嚨:“嘔...”
此一聲起,就像覆水難收,接連将出,可她還想翻開他們,尋一尋是否有痕迹讓她得知發生了什麼,這些妖怎麼會慘死于一個冰川山脈裡久無人居的山洞?
她屏住氣息,卻又因心中崩裂之感而竄出雜氣,不得不捂住胸口退出一步距離。
内裡氣道糅雜,逼得她面色赤紅,正當強迫自己冷靜些,後背附上一掌,有力自脊骨處來,平緩翻騰的血脈。
呼吸顫動,脖頸現出青筋,她顫着看向側邊眼眉吹落的林觀鵲,“他們...”
隻此二字,再難述說。
“他們是不是沒有妖靈?”林觀鵲有所猜想,見不知徐這般模樣她不甚擔憂,此景都令她足足震楞許久,同胞慘死還如草芥抛之,定是難言難訴。
不知徐愣了愣,借着恢複的力量前去把上她能觸碰到的每一個人,每至下一個,便多生幾分悲憤。
“對...對!”不知徐松開雙手,終是在這份提醒下冷靜了幾分,恨意更甚:“妖在活着的時候被生生取靈才會是人身的模樣喪命...對...”
砰——
耳側襲來一聲巨響,黑衣人似暴起力量,竟在一擊之内擋退兩方神使。
玉壺與清懷數人皆被擊退,身随靈氣餘波而倒回。
清懷落地後退出幾步才站穩,同林觀鵲禀告:“神司,此人是半神之身!”
神格十階皆破,方為半神之身,如今六界内的半神屈指可數,此人也當得天才。
秋桐音收回停在不知徐身後的目光,轉向黑衣人攻去,神力浮懸,身如長劍,秋桐音為神許久,論及戰力自然強悍。
黑衣人似早有準備,将生靈之劍取出,擋在身前。
“雕蟲小技。”秋桐音罵道,卻也不得不改變直面的攻勢,避開劍的行徑軌迹而出手。
糾纏兩個回合,秋桐音看清路數,閃至黑衣人身後一瞬,一掌便将其打飛至林觀鵲這方。
到底力量懸殊,黑衣人噴出血液重重摔落在地,神使的劍便恰時卡上其脖頸,臉上的遮擋已然不見,露出模樣來。
林觀鵲頓覺眼熟,走到近處,“你可曾來神殿自薦過?”
她依稀有些印象,此人殺心過重,在雲梯開陣後卻還能向上走出五層,她那時應是覺此人心思過于堅定,讓人帶上來瞧了瞧,好心言明不适合造夢,贈了張劍譜就将人打發了去。
“神司好記性。”地上的男子毫不為懼,甚至安逸躺在地上翹起腿來,“能讓兩位神司同來,我也算超出你最初的估計。”
“竹塵是你的師尊?”林觀鵲近乎确定而問。
男子笑而不語,在下一刻,驟然散作煙塵,消失在衆人眼前。
秋桐音手裡正拿着方才掉落的生靈之劍,擦拭其上的斑駁血痕,帶上怒意瞧來:“他這是又藏到夢裡去了?”
隻能是這般,林觀鵲近乎咬着字:“若一會我将他逼出夢境,還請秋姐姐在外擒住他後斷其神髓,封住他的力量。”
“好,我還要問問這孫子拿劍作何。”秋桐音氣得雙眸生火,淨化那把劍時一口應下。
“你帶着我。”林觀鵲身側來人,這道臨近壓抑的懇求扯住她心脈的律動。
她半環住不知徐,在那堅定的悲憤中,聲色輕了不少:“自會帶着,怎會丢下你。”
這會不知徐怕是氣得忘記自己守護人的身份。
再下一刻,眼前翻轉,已入天機之中。
林觀鵲巡視星宿,天機無異,此人能如此進出自如,怕是自成一方夢境空間,接在天機之外。
若非此人身上有太多秘密待解,她有數種方式讓此人抹殺,眼下要生擒,可得下些功夫。
況且,不止兩座神殿,她身旁的人怕也有不少質問。
稍遠的天機邊緣有處星辰撲閃,清懷指向高處,“神司,那處星象動了!”
“星辰不會加持他的力量,”林觀鵲望向星宿所處的那方,聲如刃去:“将他所造的空間,扯到天機中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