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既然提及國師，她自然得去人族的皇宮走一趟。

當然，也打算順便見見她昔日的師姐。

至于理由，便是看看幾百年前先人留下的陣法是否有損。

長缺葉自邊上一拍手掌，快活道：“哎呀，你這時候去最好不過了，她剛哭完，你現在去把她一抱，欸！那不就是一個水到渠成嗎？”

這番話就快把人間話本裡寫的路數給林觀鵲讀出來。

林觀鵲聽出這話的不對，長缺葉所說的人...

“你說得是誰？”林觀鵲尋一個确定。

長缺葉錯愕，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林觀鵲與她所言并非一人，“不知徐啊...”

林觀鵲眼裡劃過暗色，問：“她為何哭？”.

是受人欺負？還是遇到了什麼難解的麻煩...

“因為她以為你死了啊！”長缺葉笑道。

“我死了？”

林觀鵲表情少有的變化劇烈。她怎麼不知道她死了...哪個混蛋造這種謠？還傳出去了？

長缺葉并不打算藏着掖着，畢竟做了此等好事，定要一番邀功。

她老實交代：“唉！我啊，給她織了個夢。”

織夢？

“你也給她織夢了？”林觀鵲背過手，面色不善。

“也？？？”長缺葉張目結舌，她不自主上前一步，難以置信：“别告訴我，你也？”

這怎麼也不像是她們神司能做出來的事情。

林觀鵲并未打算糾纏自己，畢竟...她那個夢盡追着人跑，沒什麼值得說的。

倒是要問問，長缺葉湊了什麼熱鬧？

“你給她織了個什麼夢？”她問。

長缺葉這會來了興緻，給林觀鵲一頓比劃，比如林觀鵲如何被一劍穿心，如何化作虛無，不知徐是何種反應。

事無巨細不說，覺得沒處理好的部分還添油加醋了一把。

講得太過興奮，沒注意到林觀鵲臉色越變越不對勁。

故事結束後良久...

“你是說，我被一劍殺了，還消散了？”林觀鵲這話聽得極其平靜。

但長缺葉這會心道不好，她太清楚這道語氣，雖不知為何，但能知道林觀鵲怕是動火了。

以為是介意她在夢裡讓其喪命，長缺葉抓着别的強調：“那她看你死了急壞了，哇哇哭，你現在出現去哄人是真的正好。”

話到末尾處，聲音都不敢高擡。

林觀鵲久久無聲，長缺葉再去看的時候，被那滿眼怒意吓得發顫，昔日在神殿瞧見這眼神，就是有人要挨打了。

“那我這不是為你好嘛...”長缺葉妄圖拯救自己。

“為我好。”林觀鵲咬字的同時，手中長出粗壯的金色藤曼。

長缺葉兩眼瞬間脹滿，撒腿就跑，還沒跑一步，

“哎哎？哎呀！”“嗷！！”“林觀鵲你真下手啊？嗷！！”“嗷嗚！啊！”......

山谷的鳥雀被回蕩的聲音驚走，倒也不缺乏駐足觀看動物。

好一會，還是長缺葉逃到水潭裡才逃此一劫。

這和她想得不一樣，在她的想象裡，林觀鵲會誇她貼心，還會賞她一筆金葉子供她下界尋樂。

咋還給她揍了呢？

長缺葉瞧林觀鵲脾氣消退，才從水裡跑上來，眼淚汪汪。

雖沒多疼，但必須得叫林觀鵲看到她的凄慘樣。

林觀鵲确實看不下去，長舒一口氣，别過眼，肅然囑咐：“莫要再做此事了，我跟她的事情你别插手。她有自己的選擇，最起碼不該在痛苦裡被激發舊情。”

她不願看到不知徐如此。

“嗷，知道了。”

月色被擡至上空高點，潑下的白熾闖入幽谷中，将暗處也照得清亮。

林觀鵲的暗色衣衫也在月光下顯現輪廓，她看向神殿的方向，“你可知我為何沒告訴她我記得過去？”

長缺葉搖頭。

林觀鵲怅然若失，話間無奈：“因為我清楚她的性子，她現在沒法接受我，但凡我對她邁出一步，她都會跑掉。

她無親故，現在人間的阿婆算是她最親的人，也不知餘壽幾何。她但凡不是痛恨我，不會願意看到為數不多相識的人喪生。”

更别說她們有過那樣的過去，不知徐從來不是心狠的人。

“搞半天你是心疼她難過？”長缺葉都覺得今日這打挨得更疼了。

原本今日沒這一出，但林觀鵲不稍微點醒一下，長缺葉還會做類似的事情。

林觀鵲準備擡步離去，長缺葉道：“你去哪？”

“下界，不重要的事情，你去泡溫泉吧。”

話尾沒落，林觀鵲沒行一丈停下，回身對還在那一處的長缺葉道：

“對了，我每下都落在有益你的穴位，今日這般，算強身健體。”

？？？

不等長缺葉那一臉誇張的模樣恢複，林觀鵲已閃身至山崖。

落在下界後，行至不是第一次踏入的村落。

長缺葉做了這事，她得先去入夢轉轉，叫不知徐瞧瞧她。

說來，倒也真讓她清楚不知徐心裡還有餘情。

她步履從容，向村莊另一頭緩行。

剛想着，較遠的前方有道閃過的黑袍背影。

林觀鵲剛動身，遠處一直被她關注着的屋子，一道青衣身影破門而出，向黑影後追去。

她一眼将人看清，

“不知徐？！”

青衣已追至黑影近身，向更遠處移動。

林觀鵲身法閃過村落的小道，去向不知徐深入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