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焚香缭繞,僧人清掃着青石闆路上的落葉,夕陽西下,香客逐漸散去,最後随着寺門落鎖的聲音落下,整個寺廟陷入空曠的甯靜中。
神像之下,無柯敲着木魚,合眼默念心訣。
身後的人進來時,他依然無所動。
就這樣一站一立,兩人皆是無言。
最後先開口說話的時身後人。
“今夜你别去了,我會幫你。”
無柯緩緩睜眼,視線直直地落在神像上,片刻道:“不可能了,今夜是最後一晚了,熬過今晚,她就可以回來了。”
身後之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無柯啊,你入心魔了。”
無柯抿唇,冷聲道:“師叔,今夜别出院子。”
他起身,轉身面對苦柳。
苦柳渾濁的眼睛帶着悲憫:“你當真執意如此?”
無柯不言,但沉默回答了一切。
苦柳見狀,歎息道:“老衲一生伺神,為你卻也做了助纣為虐之事,已然鑄成大錯,而如今,老衲卻是不願再錯了。”
苦柳有此言,确實在無柯意料之中,無柯擡眸:“既然如此,師叔也就莫怪了。”
話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苦柳微微側眸,便也能看到身後的僧人正手持戒棍守住了門。
“師叔,我離成功隻差一步之遙,你現下悔悟,未免荒謬。”他冷聲道,随即手一揮,“帶大師回去靜修。”
“是!”
兩位僧人向前,微微向苦柳行禮:“大師,這邊請。”
苦柳深深地看了無柯一眼,最後一言不發轉身,随這些僧人回去。
日薄西山,蕭瑟的晚風牽動了門窗,吱呀吱呀地作響。
“啊!”
一陣慘嚎後,僧人狼狽地跌倒在地,戒棍也零零散散地灑落一地。
談韶他們一路打到正殿門前,此處的武僧皆非繡花拳腳,更是在殿門前起了陣。
談韶看向不遠處那緊閉的殿門,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便不在多想,瞬移沖向陣眼破陣。
棍劍之下,談韶餘光中看到了一個單薄的身影向他沖來,談韶一轉身,便看到小石仿若帶着雷電一般,提劍刺向他。
談韶沒有躲,旋即,那把劍刺向了他身後。
微微側眸,他看到身後一個面目猙獰的武僧倒下了。
“師兄,我為你破門。”小石微微喘着氣,聲音帶着肅殺之氣。
談韶點頭眼神直直地望着眼前的僧人,道:“你們都小心。”
局勢如火如荼,曹空與莫問分别牽制住一邊,談韶則乘機破門而入。
殿内燭火搖曳,談韶徑直一掌劈開暗道上的封印,一劍将暗道門震碎。
他下了暗道,耳間聽聲音,想來曹空他們也要下來了。
談韶繃着唇,他不敢慢,因為他記得這地下供奉的是誰的畫像。
他腳步急促,方察覺腳下似乎踩了什麼東西,下一刻,曹空的呼喊聲炸響:“談韶小心!”
談韶瞳孔一縮,眼前黑長的甬道内忽然飛射出一片箭雨,談韶猛一下腰,飛箭劃過他的臉頰,他看到身後曹空等人已經向他趕過來,他咬咬唇,擡手一道術法将飛箭盡數攔腰折斷,左手則在同時将靈劍飛出,直直刺向最裡面。
等這一波箭雨被擋完,曹空等人也到了談韶身邊。
“怎麼樣啊,沒事吧?”曹空抓着談韶的胳膊翻來覆去地檢查。
“破相了,”談韶嗤笑一下,低眸看到小石緊挨着自己,一臉擔憂卻又一言不發,他揉了揉小石的腦袋,“走吧,時間不等人。”
幾人到了那小有規模的殿堂,原先的供台還在,隻是正中間懸挂的畫中人,他的臉已經被利劍刺穿,釘在牆上,隻能從其身量上依稀辨得他是個男子。
曹空快走幾步上前,見談韶若無其事地将劍收回,有些遺憾:“怎麼正好把臉刺穿了?”
談韶輕咳一聲:“不小心……昨夜我來時,這裡還沒有這幅畫。”
曹空自然不疑有他,隻是邊上的小石卻盯着那畫像上的男子的衣飾若有所思,在聽到談韶的回答時不禁擡眸看了談韶一眼,目光裡滿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既然畫像看不出來什麼了,不如先去找無柯吧。”莫問道,随後便看到容燭對着那畫若有所思的樣子,問:“扶月,你可是有什麼發現?”
容燭眨眨眼睛,有些羞澀道:“我隻是覺得這衣服裝飾似乎在哪見過。”
“哦?”莫問微微勾唇,很感興趣,“那你記得在哪見過嗎?”
談韶心蓦地一沉。
在萬衆矚目之下,容燭有些費腦子,卻還是沒能想起來,他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有些記不起來了……”
“害,多大點事兒,”曹空拍拍他肩膀,“你好歹還有點印象,我們幾個連印象都沒有。”
“是啊,”談韶暗自松口氣,“也許等我們抓到無柯了,就有結果了。”
小小的風波過後,他們繼續往裡前進。
這裡面是談韶未曾進過的。
穿過那座小殿堂,撲面而來的是一座洞窟,洞窟之内設有八門,這俨然一副奇門遁甲之貌。
“奇門遁甲?”曹空環顧着八門石窟,微微蹙眉,“想不到這千鐘寺之下還有此等光景。”
“奇門遁甲分八門,其中生門,休門,開門為三吉門,但我想,無柯不會給我們過多機會,所以我們隻有一次開門的機會,而這一次必須要是生門。”談韶觀察着地面上的晦澀圖案,“東北艮方為生,西南坤方為死。”
他手中羅盤轉動,最後目光放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