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熔岩将那張寫有車牌号的紙對折起來,放進了書包裡。
很快早讀開始了,他卻沒什麼心思看書。一想到剛剛虞近寒那唯恐避他不及的樣子,他就一陣煩躁。
早讀結束後,他徑直走到陳伊甯的課桌前,屈指扣了扣她的桌面,冷聲道:“有空嗎?有點事想找你談談。”
“诶?有……有空。”陳伊甯有些意外,陸熔岩在學校裡很少找她。
“跟我來。”
陳伊甯跟在他後面離開了教室。一直走到走廊盡頭一處安靜的角落,陸熔岩才停下腳步,轉過身跟陳伊甯面對面站着。
“你找我有什麼事?”陳伊甯淺笑着捋了一下鬓邊的發絲,看向陸熔岩的目光隐隐透着些期待。她的站姿非常優雅得體,是上過很多次禮儀課才培養出來的完美儀态。
陸熔岩平靜地注視着對方的眼睛,開門見山道:“回去告訴你父母,别再派人跟蹤我了。”
“什……什麼?!”陳伊甯一臉錯愕。
陸熔岩湊近了些許,把聲音壓低了一些:“我不管這事你是真不知情還是裝的,總之,把我的話帶給他們。如果再讓我發現他們在派人跟蹤我,我會有辦法讓陸家從此跟他們斷絕來往。”
陳伊甯臉上凝固着震驚的表情,久久未能言語。
陸熔岩說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其實這學期開學沒多久,陸熔岩就發現了有人在跟蹤自己。通常是在他周末外出的時候,或者是下午放學後,對方會開車跟他一段路。
他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私下裡讓陸家的安保主管去調查了一下。就在前幾天,他剛剛收到安保主管的調查結果,跟蹤者居然是陳家派來的。
他本來還想再忍一段時間的,想查清楚陳家究竟在搞什麼鬼。但沒想到虞近寒觀察力如此敏銳,僅僅是坐了一回他的車就迅速發現了他被跟蹤一事,并且謹慎地表示以後去畫室都不用他接送了。
他莫名地感到一陣煩躁,索性不忍了,直接攤牌讓陳家人好自為之。反正陳家人這些年一直是靠着陸家吃飯,諒他們也不敢對他使多大的陰招,鬼鬼祟祟地派人跟蹤他,多半隻是想獲取他的個人信息,以便日後能更輕易地接近他。
下午放學後,陳伊甯參加完課外培訓,回到家中恰好是晚飯時間。
傭人把飯菜都端上了桌,碗筷也都擺放好,一家人入座,開始邊吃晚飯邊閑談。
她的母親蔡如琴笑着說:“陸熔岩跟他那個外校的女朋友,八成是分手了。”
“你怎麼知道?”陳伊甯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我們派去跟蹤他的那個小林說,陸熔岩周末或者平時放學後,一般就跟幾個男孩子一起打打球,或者是去畫室、搏擊俱樂部這些地方待會兒,從沒見他跟女朋友約會過。這個年紀的小孩談戀愛,怎麼可能幾個月了都不見一面,八成是已經分了。”
陳伊甯的父親陳萬德接過話頭:“可惜沒查出來那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人,不然我們也好有個參考。”
陳萬德跟蔡如琴這兩口子為了跟陸家聯姻,籌謀計劃了許多年。他們将女兒陳伊甯培養得知書達禮,落落大方,讓她盡可能地表現得讨人喜歡。
陳伊甯出門在外也确實很受歡迎,無論是陸家的長輩們還是學校裡的同學們,大家都很喜歡她,但偏偏陸熔岩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
陳萬德跟蔡如琴暗暗揣測,也許陸熔岩并不喜歡這種溫婉大方型的女孩子。不過沒關系,他喜歡什麼類型的,他們就讓陳伊甯往哪個類型上靠,總歸有辦法拿下他。
隻是陸熔岩一直沒有談戀愛,他們也就一直無法得知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直到去年冬天,陸熔岩透露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外校女友,陳家這兩口子便迫切地想得到關于那個女孩的信息。
邪門的是,無論陳伊甯怎麼打聽,始終打聽不出來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她父母為此沒少罵她廢物。
最後陳家人實在沒辦法了,就在過完年後找了個人跟蹤陸熔岩,心想他總是要跟女朋友約會的吧,跟着他總能發現那個女孩子的信息。但兩個多月時間過去了,他們始終一無所獲。
蔡如琴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跟陳伊甯說:“對了,小林說陸熔岩上周末去盧雪園畫室的時候,有順路接送一位女同學。我找盧雪園的朋友打聽了一下,說是你們班那個虞近寒也在盧雪園的畫室學畫。
我們當初也想過讓盧雪園收你當學生,好讓你跟陸熔岩一起去上課,多些相處時間,結果盧雪園說她不打算再收學生了。怎麼最近她又收了那個虞近寒?”
蔡如琴搖頭感歎道:“這個小姑娘手段不簡單啊,我們都搞不定盧雪園,她居然給搞定了。去上個課還要陸熔岩接送她,這心思簡直擺到台面上來了。你要是有她一半的手段,估計早就拿下陸家那小子了。”
陳伊甯低着頭咀嚼米飯,隻覺得味同嚼蠟。
陳萬德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老話說窮生奸計,我們當然比不上那些窮鬼詭計多端啦。那些底層出身的小姑娘想上位,什麼下作手段都敢用,養小鬼的,懷孕逼宮的,家世造假學曆造假的,這些年我們都見過不少啦。”
“行了行了,别扯遠了,”蔡如琴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埋頭扒飯的陳伊甯:“你最近跟陸熔岩有什麼進展沒?”
陳伊甯靜默了幾秒:“他今天找我了。”
蔡如琴跟丈夫對視了一眼,有些欣喜地問:“他找你做什麼?”
陳伊甯:“他讓我轉告你們,别再派人跟蹤他了。如果再讓他發現,他會有辦法讓陸家從此跟我們斷絕來往。”
蔡如琴和陳萬德欣喜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
轉眼到了周五,放學後,虞近寒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叫住了正要離開教室的陸熔岩:“這周末你什麼時候去畫室?”
陸熔岩單肩背着黑色書包,在教室門口停住了腳步:“這周日下午兩點左右吧,要一起嗎?”
虞近寒搖了搖頭:“我就是問問。你周日去呢,我就周六去;你周六去,我就周日去。”
陸熔岩:“……你當我是病毒呢?”
虞近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陸少爺,你是不怕被綁架,你家交得起贖金,我家可交不起贖金。”
這會兒教室裡已經沒什麼人了,陸熔岩走近了幾步,低聲說:“那個跟蹤者我已經處理好了,我們可以一起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