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一整天,虞近寒隻要有空就呆在屋子裡練習開鎖,直到第二天淩晨四點,她終于能把開鎖時間縮短到十分鐘以内了。
她再也熬不住了,上床睡了三個多小時,又被她媽叫了起來。
“快起來了,今天要去迎财神。”
虞近寒根本沒睡夠,還是掙紮着起了床。吃了早飯,大家都準備出門了,她忽然說她有點頭疼,不想去了。
沈霜露看她臉色有些憔悴,不知道那是她熬夜熬的,隻當她真的身體不舒服,便沒有勉強,讓她一個人在家好好休息。等家裡人都走了,沈春燕過來了一趟,把她的鑰匙給了虞近寒,便跟她的家人一起去财神廟了。
此時是上午九點半,村裡人陸陸續續都去了财神廟,整個村莊安靜了許多。虞近寒走出院子,想去開沈春燕家的大鐵門,卻看到她家鐵門外的大樹下坐着一個阿婆。她隻得回院子等了十幾分鐘,然後出去看了一下,那位阿婆居然還坐在那。
虞近寒問:“阿婆,你今天不去财神廟嗎?”
“你說什麼?”阿婆大聲問。
虞近寒又提高音量再問了一遍。
阿婆:“年紀大了,腿腳不好,就在村子裡曬曬太陽就行了。”
這得曬到啥時候去啊。虞近寒歎了口氣。
她不願再等下去了,隻能放棄從大鐵門進入沈春燕家,改成從姥姥家院子翻牆進入沈春燕家院子。虞近寒沒有多少翻牆的經驗,好在她個子高,圍牆又偏矮,三兩下就翻過去了。咚的一聲落地後,她心驚膽戰地看了一眼鐵門外背對她坐着的阿婆,還好這阿婆耳朵背,沒注意到院子裡的動靜。
她拿出沈春燕給的鑰匙,打開一樓防盜門,來到二樓,一眼便看到了那間被挂鎖鎖着的雜物間。
虞近寒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問:“你醒着嗎?”
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春燕?”
“我是春燕的朋友,我來帶你出去。”
“太好了!”門裡傳來女人喜極而泣的聲音。
“你别激動,也别出聲,大門外有人。”
“好,好。”女人立刻低聲應道。
“我現在要開鎖,會費點時間,你耐心等一等。”
虞近寒拿出曲别針,放進鎖眼裡,開始集中注意力去夠鎖内部的栓子。這把鎖跟她練習用的那一把又有點不一樣,摸索了好一會兒都沒打開。
虞近寒急得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此刻她隻覺得人生的際遇真是莫名其妙,一個月前她還在國内最繁華的城市,讀最好的學校,跟一幫少爺千金做同學;現在她卻在一個小村莊裡,跟個賊一樣翻進别人家,試圖用曲别針開人家的鎖。
時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鎖終于打開了,房間裡站着一個衣着單薄,瘦得皮包骨的女人,正激動又緊張地看着她。
“走吧,去拿你的東西。”
虞近寒帶着她去了一樓一間卧室。沈春燕說,那女人來的時候有一個背包,被她父母放到一樓卧室的大櫃子裡了。
虞近寒讓那女人自己去翻找,對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打開一看,裡面的證件都還在。
兩人輕手輕腳來到院子裡,那阿婆還背對院子坐在那,她們隻能翻牆。這女的個子目測不超過一米六,翻牆有點困難,虞近寒拿了把椅子過來讓她踩着,先讓她翻進了姥姥家,然後她把椅子擦了擦放回原處,自己也翻了過來。
她聽沈春燕說,她家裡人為了防止這女的逃跑,每天隻給她很少的食物。虞近寒怕她半路上低血糖,便讓她進屋先吃點東西,自己則出去四處觀察了一下,除了那位在沈春燕家門口坐着的阿婆,這會兒村裡還有好幾個老人在四處閑逛。
村裡的老年人傳播八卦信息的能力非常可怕,絕不能讓他們看到那個陌生女人。
虞近寒找來她舅舅的黑色行李箱,問這女的:“你有幽閉恐懼症嗎?”
女人一臉茫然:“什麼症?”
“我是想說,你可以藏在這行李箱裡,讓我把你運出去嗎?”
女人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這行李箱尺寸特别大,村裡人買行李箱都愛買大的,可以在出門打工時裝很多東西。女人體型瘦小,帶着她的背包鑽進行李箱裡,空間居然還挺富餘。
虞近寒不敢耽擱一秒,立刻拖着行李箱往村口走。在村裡閑坐着的老頭老太們見她拖着個行李箱,紛紛問:“這麼快就走了?”“不多玩幾天?”
虞近寒笑着回道:“今天不走,隻是去縣城逛逛,買點東西。”
出了村,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一直走到四下無人的草叢裡,才打開行李箱把人放了出來。兩人一起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一個路口。虞近寒之前下了個村村通之類的APP,可以在鄉下打車。她打的車此時也剛到這個路口,兩人一起上了車,來到了縣城。
“你現在是先去報警還是?”下車後虞近寒問。
“我想先回家。”女人凍得哆哆嗦嗦地回答。天氣太冷,她身上穿的還是秋天的衣服。
虞近寒便去取了一千塊錢,給她買了件棉衣,然後把人帶到縣城客運站,剩下的錢都給了她當路費。最後虞近寒交代了一句“以後别跟任何人說是我和春燕把你放出來的”,便轉身要走。
女人忽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怎麼了?”
“留個聯系方式吧,我回家以後把錢還給你。”
虞近寒想了想,還是說了句“不用”。謹慎起見,她不想留下任何信息。
離開客運站後,她在縣城裡逛了逛,買了很多瓜果零食,把行李箱填了個半滿,便拖着行李箱打車回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