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醫院的病房裡專門有一塊區域被劃分出來,用來放置楊京送來的流浪貓。大部分症狀不重,不是等着拔牙的口炎,就是拖着大鼻涕的貓鼻支。
流浪貓普遍不算親人,縮在籠子角落,瞪着大眼睛警惕地盯着人類。
因此,一隻趴在籠門上、使勁伸爪子夠人的小黑貓也就看起來格外顯眼。
楚岚走過去,把手指伸到它鼻子前,讓它嗅聞,輕輕點了點它的小腦袋。
小黑貓極親人,也不管是不是第一次見面,親親熱熱地拿小舌頭舔她手指,熱情得甚至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
楚岚受寵若驚,自家小貓都沒這麼舔過她,便蹲下|身,去和小黑貓玩。
結果蹲下來就看清楚,小黑貓的後肢無力,全靠兩隻前爪撐着身體爬行。它下半身髒兮兮的,尾巴上沾滿了污物。
楚岚一愣,沒想到小黑貓是癱瘓的。
“在看什麼?”楊京走過來。
楚岚問他:“這隻貓能治好嗎?”
楊京搖頭:“脊椎骨折,大小便失禁,沒必要治,已經安排安樂死了。”
這隻小黑貓是被路上的電動車碾的,車主連車都沒停,直接就跑了。小黑貓用兩隻前爪拖着身體,硬生生爬到了楊京家。
楊京回家時聽到貓叫,找了一圈發現這隻小黑貓,周圍還蹲了幾隻眼生的流浪貓。這些貓平時見到人都是躲着走,這會兒倒都湊過來圍觀。
“别看了。”
楊京最後看了眼小黑貓,拉起蹲着的楚岚,不讓她再和它接觸。
楚岚不想走,明明現在小黑貓還活着,一雙眼水潤發亮,叫聲又細又尖,爪子渴望地去勾來往人的衣角。
它是想活的。
楚岚就和楊京商量:“這個貓要不我領養吧,癱瘓治不好就不治了,不影響吃喝,還有兩隻前爪能用,網上還有把癱瘓貓養到十來歲的呢。”
“不是癱瘓的問題。”楊京說,“它現在這個樣子,活着就是受罪,多活一天就是多遭一天的罪,不如死了痛快。”
楚岚脫口而出:“可它不想死啊!”
“不,死對它來說才是解脫。”
楊京沒什麼表情,看起來甚至是冷酷的。
“它活着的話,會肌肉萎縮,會長褥瘡,會被尿液腐蝕生殖器,最後皮膚潰爛,器官衰竭,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活着隻有片刻的歡愉,死亡才能帶來永恒的甯靜。
“與其讓它活着零剮受罪,我甯願讓它幹脆點現在就去死。”
楊京強硬地推着楚岚,把她帶離了病房區域
想到這裡,楚岚心情有些低落。
最後她沒拗過楊京,他執意要将小黑貓安樂死,甚至要讓醫生将手術提前,兩人不歡而散。
浴室外面,晉雲柏還在問:“怎麼沒把車底的那窩貓帶回來?”
楚岚打起精神:“太小了還要吃奶,就放寵物醫院了,有人照顧。”
晉雲柏轉而問她:“想吃點什麼?我讓廚房去準備。”
楚岚從浴室探了個濕漉漉的腦袋出來:“除了炸醬面都可以!”
晉雲柏失笑:“那來點清淡的?”
楚岚裹着浴巾出來,知道她和林清音說的話被晉雲柏知道也不怕,輕輕瞪他一眼:“你這位‘前鄰居’可真閑,跑别人家裡做面條,我怎麼覺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晉雲柏走上前,忍不住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親了一下,被楚岚推開,才說:“以前欠了她們家人情,現在來找我幫忙。”
楚岚眯着眼看他:“那你是要以身相許?”
她剛洗完澡,膚色粉白,水潤剔透,像一隻沾着露水的蜜桃,渾身上下散發着誘人的清香。
“胡說什麼,我已經有你了。”
晉雲柏沒按捺住,一把将楚岚扯進懷中,不顧她的小小反抗,低頭吻了下來,尾音湮沒在纏綿的親吻中。
這親吻實在太撩人,楚岚沒空再追究,全身心沉浸進去。
樓下的客人久等不到主人回來,互相看看,露出心知肚明的暧昧笑意。
“得了,我看晉二是顧不上咱們了,要不今天就這麼散了吧。”徐正吃飽喝足,嘴上油光锃亮,率先站起身來。
席克難緊随其後站起來,拿紙巾擦了擦嘴角可能沾上的醬汁,對還坐着的林清音說:“我送你回去吧。”
林清音慢了一拍才站起來:“不用了,我開車過來的。”
在門口分别時,她對另外兩人說:“過兩天我要擺一桌家宴,都是我奶奶以前做過的菜,你們過來嗎?”
聽到這話,徐正和席克難互相看了看。
席克難說:“行,時間定了你告訴我一聲,我帶瓶酒過來。”
徐正說:“哈哈,那我也去吧。”
三輛車魚貫而出,依次離開西郊大宅。
林清音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燈火輝煌的大宅,一腳踩下油門,加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