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陣飓風般卷開會客室的大門,徑直走到楚岚身後,雙手按着她的肩膀,俯身在她的長發上輕輕吻了一下。
“等很久嗎?”
楚岚不自在地扭了下脖子:“也還好。”
晉雲柏坐到她身旁,從盤子裡撿了一塊小點心,放到嘴裡咬了一下,随後皺着眉頭,把剩下的部分扔回去。
“不好吃,讓他們換掉這家供應商。”
他随口吩咐道,小香風美女立刻應了一聲,臨走前複雜地看了眼楚岚,默默在心底把她在招待list上的等級提到最高。
等會客室裡隻剩他們兩個時,晉雲柏說:“聽說你在樓下遇到了點問題?”
楚岚搖搖頭:“沒什麼,一點小事,我可以解決。”
晉雲柏仔細看她,見她臉上沒有為難,說:“你有時候可以不用太要強。”
聽他這麼說,楚岚想起網上一個笑話,忍不住把自己逗笑。
當晉雲柏疑問地看過來時,她壓着笑,說:“嗯,我知道,因為‘你的強來了’是吧。”
晉雲柏揉揉她的長發:“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快到午飯時間,晉雲柏帶她去吃飯,是一家日料,藏在摩天大樓間。
楚岚在金融街工作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裡有家日料店,不過她平時不是叫外賣就是下樓吃簡餐,也沒機會來這種高檔地方。
據說因為是晉雲柏莅臨,日料店老闆特地将今天剛送來的、新鮮捕撈的野生藍鳍金槍魚送上來開魚。
這是條大家夥,将近五百斤,膘肥體壯,可見生前也是威風凜凜,如今死後在市面上身價也有幾十萬,堪比一輛小汽車。
大魚身上傷痕累累,在危機四伏的深海中從小魚苗長成一方霸主,也是曆經坎坷,才好不容易才把自己養成這健壯模樣。
此時卻小憐玉體橫陳,在廚師手下分崩離析成一塊又一塊的肉條。
日本廚師頭發花白,切割金槍魚的手法虔誠得像是在祈禱。
在幾個助理的協助下,廚師沉默而熟練地切割着巨大的魚身,富有節奏感地更換大大小小不同刀具。
像一場無聲而華麗的演出。
被分割出的金槍魚肉被放在青花瓷盤中,點綴紫蘇葉,鮮紅的魚肉,精緻得如同一副和敬清寂的日式畫。
楚岚夾起一塊生魚片,沾了點芥末醬油,放入口中。
魚肉極鮮嫩,幾乎入口即化,滿口都是油脂的香味,仿佛被海風吹拂,鹹而鮮。
吃過後立刻幡然醒悟,外面日料店提供的生魚片不大清白。
不管是大腹中腹赤身,花紋明晰得像是畫家筆下的作品;而金槍魚骨髓像是一泓水凝成的果凍,口感清純極了。
當巨大的金槍魚變成滿桌滿碟的細碎肉塊、任由食客采撷後,大廚師以日本人特有的姿态微微躬身,帶着助理和剩下的魚身流水式地退了下去。
長桌旁隻剩下楚岚和晉雲柏。
他吃得不多,端着杯清酒,慢慢地品。
楚岚很有探索精神,把金槍魚的每個部位都品嘗一遍,也好叫這條大魚死得其所。
“好吃嗎?”他突然問。
楚岚回味了一下:“說不上,口感很新奇,也很新鮮。”
“是麼?”
晉雲柏一手端着白瓷的酒杯,靠過來,極自然地在她的唇上吮了一下。
“果然,還不錯。”
他一觸即分,姿态閑散,楚岚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糾結一番後,她鎮定下來,舉着筷子去夾蛇腹
——親就親了,當誰還沒親過男人?
一頓午飯吃了兩小時,晉雲柏并不急着回去工作,而是把楚岚帶到金融街上的一家極著名的高端商場。
這個商場有種商業化的清雅幽靜,高而空曠的中庭,精緻得有些刻意的玻璃櫥窗,奢侈品代言人美豔至極的臉蛋在巨大的海報上俯視衆生。
整個商場環境都仿佛是在淡淡地對凡夫俗子表示:“我很貴,沒錢滾遠。”
雖是工作日下午,商場裡的人不多,但幾家奢侈品店的門口還在大排長龍,有錢但不足夠有錢的人們,為了一隻包或一件外套在門外渴慕地朝裡看。
SA們的表情有種冷淡的客氣,一雙眼利得驚人,像屠龍寶刀,又像X光,一眼将潛在客戶的家底看個分明。
但當他們看到晉雲柏時,像是一步從嚴冬跨入暖春,跟看見七舅姥爺一樣熱情,一張臉笑成了花:“晉先生,您來了,快請進。”
一群人豔羨的目光中,晉雲柏帶着楚岚,泰然自若從隊伍前方經過,享受super elite的至尊閉店待遇。
店員們極殷勤,店長親自出來接待,待人接物極有腔調,如春風拂面,一切剛剛好,不會過度熱情到讓客戶不适跑掉。
晉雲柏很适應這種特殊對待,大爺般坐在沙發上,對楚岚擡了擡下巴:
“去給自己挑幾身像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