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不是啊,灰小仙都是你召來的!”神淵說着,扭頭就看見紅耳眼巴巴站在旁邊,看着自己。
“可是,你給她起了名字。”
“你這是耍無賴。”
墨玉垂珠深行一禮,“阿淵姐姐,還有一件事相求。”
“你說。”
“集市東北角有一個馬戲班子,班主看家的本事是一隻花斑吊睛虎鑽火圈。哪日看客賞錢少了,班主就用棍棒打那虎出氣。我想放走它,但是那虎被剪了爪子拔了牙,不能自己捕食。我法力不夠,又不能讓那虎重新長出爪牙。阿淵姐姐能不能去幫忙?”
“好說。我這就去。”
墨玉垂珠又行禮,“走了。”
“嗯嗯……”神淵眼睛一紅,抽了抽鼻子。
生風大腦袋湊過來,“真的哭了?”
“小貓妖沒有死。”神淵嘴一癟,眼淚掉了下來,“他找到他的戾休師兄了。哇!”
“高興也哭,傷心也哭,人類真難理解。”
段元禾慌慌張張跑進院子,隻過了一個多月,她兩鬓頭發都白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誰哭呢?”
神淵擡起頭,抹了眼淚,“沒事。高興的。”
段元禾,“哎喲,吓我一跳。明日請了一個古彩戲法的班子。仙家來看看?”
神淵行禮,“崇儀大人,我要告辭了。”
“啊?這麼突然。”
神淵指了指地上燃盡的符咒,“周小郡主燃符找我。我想回去看看。”
“好好,那得回去看看。來人。”段元禾喊來下人,“去準備幹糧、酒肉、水囊、馬匹。還有盤纏,你慣常帶現銀還是銀票?”
神淵笑:“崇儀大人,我……我可以瞬身回去,不用這些。”
“啊!對,你看我,老糊塗了,拿仙家當普通人了。”
“糊塗倒沒有。不過,看起來,确實老了。”
“挺好啊,挺好。”段元禾捋了一下鬓邊的白發,“終于像個普通的正常人了。這裡也像個普通的正常人家了。多謝你啊。”
“真好。”神淵伸手拍了拍生風,朝紅耳伸出手,“你也跟我走嗎?”
紅耳高興地瘋狂點着頭,竄到神淵手裡。
生風站起來,神淵翻身上去,“崇儀大人,再會。”
“想來随時來。這以後就是你家。”
豫東城中市集。
生風帶着神淵在空中一眼就看見了墨玉垂珠說的那個馬戲班子。拉着彩色的頂棚,十分招搖,很好找。
這時正是剛過正午,班主在自己馬車裡打盹。傍晚時才開始表演。
神淵說:“生風你太招眼了。我帶紅耳下去。”
生風:“嗯。去吧。”
神淵帶着紅耳落了下去,找關着老虎的籠子。紅耳興奮地在神淵肩頭蹦跳。
神淵問:“紅耳,你喜歡做飯嗎?”
紅耳搖搖頭。
“不喜歡?我還想着這次回了武北,把你送到紅薯那裡,你倆做個伴。”
紅耳還是搖頭。
“紅薯也是鼠精……”神淵還沒說完,紅耳就“吱吱吱”地抗議。
神淵改口,“哦,好,不是鼠精,是小灰仙。”
紅耳點點頭。
神淵繼續說:“紅薯通體都是紅色,能禦火。你跟她學點法術,做個伴。”
紅耳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神淵說:“沒事。等回去,我先帶你見見它,你再決定。”
紅耳直起上半身,鼻子在空中嗅聞,指指左邊,繞過一輛馬車,又指指右邊。紅耳指揮着神淵在馬車、籠子之間轉來轉去,忽然一雙金色的大眼睛就出現在迎面的籠子裡。
神淵早就習慣了生風,即便如此,看到這隻虎,還是吓得怔住。那種山中走獸的野性,金色雙瞳中全是殺氣,和生風這種靈獸完全不同。
神淵怕它吼叫,直接施了定身咒。瞬身進了籠子,扒開嘴,滿口的牙都被拔了。又看了看它的爪子,前後腳趾尖都被切掉了。
神淵原本想給它吃一個離木殇給的靈珠,看是不是可以讓它重新長出爪牙?可萬一變成妖怎麼辦?這種野獸突然成妖,一定會吃人,甚至過度殺戮。
紅耳指了指自己的牙齒和爪子。
神淵小聲說:“我知道,可是道術可以快速愈合傷口,卻不能讓它憑空長出已經沒有的東西。”
紅耳跳上籠子頂,指着更遠處,“吱吱吱”叫了幾聲,又指了指籠子裡的虎。
“你确定是這馬戲班的班主親自給它拔牙剁趾?”
紅耳點點頭,“吱吱”叫着。
“墨玉垂珠說的?”神淵想起那個被罰的珠寶店老闆,“嘿嘿,我有辦法了。”
馬戲班主在自己的馬車裡午睡,猛然驚醒,隻覺得周圍安靜異常,羊也不咩了,狗也不吠了,平常最鬧騰的猴子和半人高的彩色大鹦鹉都不叫了。
班主翻身坐起來,往車輿外面爬。腳剛落地就站立不穩,跪了下去。雙手撐地的時候,班主吓得大叫,翻身摔在地上,自己十根手指沒了前面兩個節,隻剩最後一節和手掌。光溜溜的腳上,十根腳趾全都沒了。
班主驚恐叫喊,覺得自己口中漏風,口水亂飛,他的舌頭在口中沒有碰到牙齒,他顫抖着雙手僅剩的指節往嘴裡摸,一顆牙都沒有……
吊睛花斑大虎和馬戲班裡所有動物,都被神淵用陣法送到了阚木山山裡。
其他動物出了籠子,四散奔逃。
那大虎還卧在原地,它的利爪和滿口的尖齒都已重新長了出來,但它還不能明白發生了什麼,卧在地上舔着前爪,舔着嘴。
神淵問紅耳,“你能跟它溝通嗎?”
紅耳搖搖頭。
生風從空中落了下來,體型縮小到跟對面的虎差不多大,“我試試。”
生風走過去的時候,那大虎似乎很害怕,但沒有退也沒有逃,它站起身子,以防備的姿态低着頭看着生風。
生風沒有更靠前,低聲嘶吼着。
那虎的爪子都紮進土裡,龇着牙回吼。可是,吼了兩聲,那虎舔了舔嘴唇,轉身躍入山林。
神淵問:“它可還好?”
生風說:“誰知道呢,凡間蠢物罷了。”
“那,走吧?”
生風看向它消失的位置,“等一下。”
神淵說:“你,你,你不會看上它了吧?我承認它作為一隻雄虎确實很英武,但隻是野獸,真的配不上你……”
生風不滿的龇了一下牙,“切,誰看上它了。”
“那我們在看什麼?”
“看因果。”
“啊?”
等了一刻,那虎竟然回來了,嘴裡叼着一隻棕色的不知道是什麼小動物的屍體。看到神淵後,把嘴裡的獵物扔到地上。
生風說:“可以正常捕食。走吧。”
神淵盯着地上已經被咬死的獵物問,“這不會就是馬戲班的猴子吧?我剛才放走的那隻?”
生風身軀恢複原本大小,抖了抖毛,“是。它原來總欺負這虎。看來,這虎還挺小心眼。”
神淵扶額:“哎,看來要不了多久那些小動物就會被它吃光?”
“生生滅滅,原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