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風狸怕再拖下去,又要打起來,可她目前還什麼法力都用不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想辦法趕快平複南元熙心中的不滿。
複風狸散下發髻,從旁邊侍衛腰間抽出佩刀,“我替殿下斷發賠她。”
趙貝錦根本來不及阻止。神淵的“等一下”,也還在嘴裡沒說出口,複風狸翻手一刀就已經削去自己長發。
複風狸一頭白發,搭風宗的白衣,一向飄然如仙子。趙貝錦看着她耳邊碎發,瞬間眼淚就落下來。
衆人也都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神淵也愣了,這是以往沉穩持重,最重儀容儀表的複風狸絕對不會幹出來的事兒。複活的複風狸不一樣了……
不過眼下來不及細想這麼多,她對南元熙說道:“南元熙,複風狸可剛剛救了你的微瀾。”
南元熙不語,算是認了。
天色已晚。
南元熙讓圍攻土樓的山民各自回家,
趙貝錦讓止瑜溪通知所有侍衛,休整三日後撤軍。止瑜溪領命離開。
趙貝錦伸手捋了捋複風狸耳邊碎發“風狸,你頭發……”
複風狸笑着安慰道,“沒事,有一兩年就長起來了。殿下無需擔憂。”
“多謝你了。”
複風狸的手覆在趙貝錦手背上說:“我答應過,要幫你的。”
趙貝錦臉色一紅,收回自己的手,說道:“我想現在去山洞裡找父兄的屍身。”
複風狸勸道:“殿下,現在天色太晚,咱們明日再去?”
趙貝錦搖頭,“夜長夢多。我不相信她們。”
複風狸說:“殿下可否等我一下。我燃符通知幾位風宗弟子來護送殿下。”
神淵不知何時落在趙貝錦身邊,說道:“我陪你們去。”
南元熙也飛身上來,問趙貝錦,“那山洞崎岖,你隻去過一次,記得路?”
複風狸看向趙貝錦。
趙貝錦說:“走吧,一起去。”
山洞裡。
神淵上次看見四具屍身的地方,一地衣袍和散落的白骨。
神淵問南元熙,“蠱蟲一解,就成了白骨?”
南元熙點點頭,說道:“禦屍蠱其實是無方蟲。種入屍體後本體寄生在屍體的心髒,迅速長出無數的觸須,長滿屍體全身。看似操縱屍體,其實是操縱屍體裡的無方蟲。這種蟲會慢慢吸食肉身和内髒,還會分泌一種能防止屍體腐爛的黏液。解蠱之後,這些蟲頃刻之間就能把屍體噬食隻剩骨頭。”
趙貝錦罵道:“邪術。”
南元熙說:“蠱師煉制這種蠱原本是為了讓死在外面的山民,屍體回到山寨,由族人下葬。”
神淵走過去把南元熙拉到自己身後,隔開她和趙貝錦,問道,“殿下可有辦法知曉這是否是你父兄?”
趙貝錦蹲下,看着腳邊的白骨,哀道:“這……這都隻剩骨頭了,如何辨認?”
神淵也蹲下,指着一個頭骨的牙齒說:“他有虎牙,而且左側的虎牙斷了半顆。”
趙貝錦看到,落了淚,說:“大哥打馬球的時候,馬球打到側臉上,斷了兩顆牙,臉腫了一個月。這件事我和大嫂總是嘲笑他。”
神淵輕輕掀開另一具屍骨上的衣袍仔細查看,指着其中一截大腿骨上的痕迹說:“比如這種會留在骨頭上的傷痕。”
趙貝錦說:“父親大腿曾經中過一箭,傷到了骨頭。還有二哥從馬上摔下來,摔斷過右臂。”
神淵繼續查看另一具,果然小臂的兩根骨頭都有已經愈合的不規則斷痕。
趙貝錦一把抹了臉上的淚,看向最後一具遺骨,“至于李仁偲,我,我三歲半第一次見他,我完全不記得,還是我父親給我講的。十二歲到十四歲那兩年,見過他幾次,都是在馬球場。最後一次見面是,他東征之前,送了我一把角弓。我,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麼傷……”
趙貝錦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我得把他們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