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長本事啦?還學會打配合了?”
卷卷盤在臨神淵手腕上,像一隻銀手镯,還在沖着寒檸吐信子。
寒檸驚魂未定,“仙家若是不信我,倒也不必這麼大費周章。一招殺了我便是。”
“仙家陣法隻對妖魔邪祟有用。”臨神淵收了陣法,夜蛾輕輕落到她肩頭。
她跟寒檸打這麼半天,就是為了試她功夫到底如何,問道:“你外家功夫不是臨家在學的!”
“家父是走镖的,家中有拳腳師傅。”
“哦。那你是如何跟上我的?”
寒檸右臂還凍着,左手把鐵尺插回腰間,從懷裡掏出一個銅制羅盤。
臨神淵說:“你這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東西?”
寒檸說:“靴子裡還有一把匕首。蹀躞帶上還有暗器,煙彈,号笛,迷煙,毒丸……”
“行了行了,你這防備心可夠重的。”
“走江湖。不過,”寒檸看了看白蛇和夜蛾說道,“咱倆彼此彼此。”
寒檸把羅盤給臨神淵看,這八瓣菱花形銅羅盤内外兩層,外層洛河九星,天幹地支。内層會轉動,刻的是先天八卦乾、兌、離、震、巽、坎、艮、坤。
“這還是前任家主教我做的。”
“尋妖盤?”
“從你進屋,這尋妖盤就一直亂轉。你們走後,我就跟着尋妖盤跟到這裡。妖沒看見,隻看見姑娘蹲在樹上。”寒檸看了看臨神淵肩上的夜蛾,和手裡的小白蛇,“我剛才還一直納悶,原來是她們兩個觸發了尋妖盤。”
“以你的身手,何必留在這小小的夏江郡當個不良人?”
“家中出身不好,沒有其他高升途徑。”
臨神淵說:“别跟着我了,下次說不定真的誤傷了你。”
“你總是這樣獨來獨往嗎?多個幫手不好麼?”
“不需要。”
“不需要,還是不信任?”
臨神淵把卷卷和展展托在手心,問道:“剛才吃飽了嗎?沒有?這麼廢物?枉費人家一口一個妖物的叫你們。”
臨神淵解開凍住的寒檸,“幫個忙。”
“盡管說。”
“幫着兩個小家夥抓點什麼活物。”
寒檸飛身躍下竹梢,收好腰刀,撿起小弩,“這竹林裡有一種毒蛇,叫做竹葉青,雖然有毒,但是肉質鮮美……”
“卷卷不吃蛇!”臨神淵打斷她,“展展說,她也不吃。”
寒檸還在看被隔斷的弩機皮繩,抱怨:“這又要重新做!”
臨神淵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飛身下了竹梢,遞給寒檸,“賠你,夠了吧?”
寒檸毫不客氣,把銀票塞進靴筒,往竹林裡走去,“這竹林裡竹兔有的是,仙人要幾隻?”
“幾隻?”臨神淵低頭問卷卷和展展,又擡頭朝着寒檸的方向喊道,“四五隻吧……”
臨神淵在竹林中的空地,起了篝火。
寒檸拎着六七隻竹兔回來。
臨神淵把其他那幾隻竹兔從中間剖開,放到旁邊。卷卷立刻鑽進肚子裡不見了,展展緩緩地落在翻開的血肉上,慢慢吸食。
寒檸剝了兩隻竹兔的皮,“仙家,來點水,沖洗一下?”
臨神淵不情願,但還是點手,憑空水流落在竹兔身上。
寒檸洗剝好兩隻竹兔,“多謝。”
她削了兩根竹條,穿好竹兔,架在篝火上,“下次啊,我給你抓條竹葉青,去頭剝皮,刮去内髒,腌在酒壇裡,那才叫香呢……”
“喂,當着卷卷别說吃蛇肉的事兒行不行?”
“好好好,不說。”篝火上肉香四溢,寒檸說,“哎,可惜沒有酒。”
臨神淵說:“好說。”她去過酒肆,知道酒肆方位,伸手在空中,兩壇酒直接出現在了篝火旁。
寒檸撕開酒壇封口,說:“明天酒肆老闆又要怪夥計偷喝了酒。”
臨神淵:“你明天去補上酒錢。”
“那我要怎麼解釋半夜如何搬走了兩壇酒?”
“與我無關。”
寒檸問:“姑娘不去查那穩婆?”
“穩婆未必是幫手,也許隻是賣了手裡孩童的八字,這些孩子丢失,她怕官府查到她頭上,就出去躲躲。就算是幫手,也是從犯。還是要找到根源。”
“根源?正是因為主犯無從查起,才要從幫兇下手。”
“不,根源不是主犯,而是‘六絕聚靈陣’要聚的靈。”
寒檸看着旁邊吃竹兔的卷卷和展展,說道:“仙家自家的事,自己不是很清楚麼?為何還要讓我打聽臨家的事?”
“十六年前,那場變故。我記憶盡失。我甚至今天才知道自己是臨家繼任家主。所以,家主這個稱呼也不必了。”
寒檸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麼姑娘現在以為,臨家抓妖除妖,是否正義?”
臨神淵想起武北道觀裡出入的那些可愛的小妖獸們,“我不知,所以才要你查。”
“那我就直言了,江湖上一直有傳聞都說臨家修的仙法,是抓來妖物煉化後,妖力為己所用。我見過前任家主養在府内地牢裡的妖物,不過都是層層禁制封印起來的,需要時煉化所用。你這樣散養妖物……”
“果然……”臨神淵說不上應該失望,還是應該高興。她猜對了,臨家果然跟袁天師是一派。
而四姑姑所說的,文璃弑師毀觀一事,一定還另有隐情。
還有自己被封印的記憶,她忽然很怕知道真相,怕自己以前跟四姑姑她們是一路人……
自己這一身法力到底來源如何……她不敢知道。
還有,那殺母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