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通宵熬夜身子撐不住了!頭暈!眼花!師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清……”
“……快些回去歇息。”江重雪緩緩吐字道。
林雁如蒙大赦,抱着劍翻回了屋裡。
屋中楊鴻夢已經歇下了,林雁解下劍,蹑手蹑腳爬上了床,在合上床幔之前,她看了一眼大敞的窗外,隐隐還能瞧見在夜風中翩飛的衣上緞帶,似凜冬蕭瑟而落的雪。
……
第二天,由于沒關窗,睡在榻上的顧吟歌感冒了。
他裹着被子,“哈啾哈啾”噴嚏打個不停,唇上鼻下都因拭鼻涕而被擦腫。
林雁十分愧疚地翻乾坤袋給他找藥吃,江重雪立在窗邊,側目去看街道景色。
楊鴻夢自外頭買來吃食,一邊将東西擺在桌面上,一邊絮絮道:“外頭熱火朝天讨論昨日的命案,聽他們說得越來越玄乎,駭死人了。”
顧吟歌吸着鼻涕,聞言往前湊,探着頭,耳朵支棱:“他們都說什麼了?仔細說說。”
林雁:……
這是何等感人至深的新聞精神?就算是病了,病到聲啞力竭,也要在病榻上,用沙啞的聲音喊出:仔細說說。
淚目。
林雁将手裡的藥和吃食推到他的面前,說道:“師兄你還是先吃東西吧!吃完東西把藥吃了,躺在床上好生歇歇。我和鴻夢一會兒去迎門中來的符修師兄姐,你就和我師尊在客棧好好待着。待病好了,能跑能跳了,想知道什麼不能打聽出來?”
顧吟歌一想也是,撐起身子就着稀粥小口小口吃着包子。林雁空閑下來,偏頭看向江重雪,開口道:“師尊,那今日師兄就麻煩你照料啦!”
江重雪将目光落到她身上,淡淡應道:“嗯。”
楊鴻夢落座用起早膳,顧吟歌吃着包子,嘴裡還不空閑,心癢難耐的樣子,又問道:“師妹,你先說說呗,旁人都說什麼了?”
林雁無奈,但也管不了他,立在旁邊拿起一個包子慢慢吃着。
楊鴻夢也不推拒,如實說道:“昨日被剝皮那人,聽說是個遊商。祖宅在本城,但因家族沒落,所以隻能出去走商隊賺錢。近些日子回來,好像是要在城裡辦什麼事,祖宅居于鄉野,去程甚遠,他便在客棧訂了幾日房間,待做成事後再回老宅和妻子團聚。”
說着,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可惜就這麼被人殺害了。”
“殺人便殺,為何要做剝皮那般滲人的行徑?”顧吟歌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問道。
“是啊,除洩恨之外,剝下來頂什麼用?”林雁點頭附和道。
“诶,人皮在現場找着沒?”顧吟歌咽下包子,追問道。
楊鴻夢搖頭攤手:“現場隻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屍身,人皮不翼而飛。”
林雁與顧吟歌對視一眼,心底有話,楊鴻夢看穿他們的疑慮,開口道:“府衙自然也如你們那般想,怕是這遊商想要金蟬脫殼,殺了别人冒充自己。所以府衙現今正四處搜查人皮下落。”
談話間,三人吃得差不多了,林雁和楊鴻夢準備去将軍冢附近等待來此支援的人,顧吟歌服了藥躺下,江重雪依舊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麼。
與江重雪拜别後,兩人下了樓,遠離人群後,林雁低聲道:“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有人到将軍冢發現墳被劈開的事了吧。”
“是啊,”楊鴻夢歎息道,“不過一會兒符修師兄姐到了後,要解釋起來應該也容易。”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心總懸着,放不下來。”林雁摸摸胸口,蹙眉道。
楊鴻夢順順她的背,失笑道:“畢竟咱們是頭一回挖人墳,雖然此事究其根本情有可原,本該無所禁忌,可依民俗一說,還是冒犯了死者,心中不安是常事。”
“感覺不像這個原因,”林雁想了又想,躊躇開口,“像是有什麼事會發生一般。”
正說着,迎面跑來幾個年輕人,跑的滿頭大汗,有幾人大聲呼喝道:“不好了!不好了!蕭将軍的墳冢打開了!”
兩個始作俑者硬着頭皮與他們錯身而過,可緊接着又跑來幾個青年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尖聲道:“墳裡有一具人皮!”
林雁與楊鴻夢同時止步,一人伸出一隻手拉住跑來的人,問道:“怎麼回事?将軍冢裡出現了人皮?”
“哎喲姑奶奶們别拉着我,快、快去報官!太駭人了,太駭人了喲!”那人急哭了,像是後頭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着一般,用力掙脫林雁和楊鴻夢,撒腿便跑。
兩人對視,心中之意彼此十分明了。
昨日江重雪劈開的墳冢,隻劈去棺木之上的築石,連棺材都沒碰着。切口處也都是石塊,哪有什麼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