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内心薅草,如是腹诽。江重雪不長嘴,這個沈沉舟長了兩張嘴,怎麼看都不像親兄弟,反倒像天生的死敵。
她就地擺爛躺下,面對山洞石壁閉上眼,假裝要睡去。
“睡那麼遠做什麼?火都熄了,你們凡人不是最怕冷?白日在本尊身側睡時,凍得直打哆嗦。”
林雁睜眼,背對着他,不緊不慢道:“又是跟我沒話找話,又是擔心我冷不冷,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原本聒噪的人瞬間緊緊閉了嘴,狹小山洞中一片靜寂,落針可聞。
果然啊,普信男這一套能平等地把每一種生物幹沉默。
林雁安逸閉上眼,蹭蹭身下墊的稻草,準備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時,身後響起了漫不經心卻又帶點調笑的聲音。
“你要隻是個普通小農女,本尊才不會看入眼。可你現在算是江重雪看重之人,說是喜歡你的話……也不是不行。”
這什麼深櫃發言?
林雁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轉頭看他,滿臉不敢置信:“……你暗戀我師尊?”
沈沉舟不笑了,桃花美目銳利地盯着她看,良久,才搖頭歎息道:“算了,你這種腦子,說喜歡你,本尊嫌丢人。”
……師尊,打爛他的嘴!
林雁不想理他,又轉回去,背對着沈沉舟。
可修仙界生存之道她忘了一條——不要把後背交給不信任的人。
林雁這廂眼還沒合上,那廂腰際圈上一條長鞭,她就這麼水靈靈地被卷到了沈沉舟的身側,那股檀木香氣猝不及防湧來,嗆得林雁直咳嗽。
氣不動了,她現在像隻被貓抓住玩樂的老鼠,怎麼抗争都是徒勞。
而現在那隻“巨貓”一掃昨日病恹恹的樣子,一手支頤側躺,一手把玩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長鞭,好似眼前的“小老鼠”表現如果不合他的心意,這條鞭子就會往她身上招呼。
“你到底想怎麼樣?”
“長夜漫漫,多無聊啊,同本尊講講你和江重雪是怎麼認識的?”
“……就仙門遴選,他選我做徒弟,還能怎麼認識?”
“不可能,”沈沉舟平靜開口,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江重雪不是那種一眼便能确認什麼關系的人,你這姿色也沒有讓人一見鐘情的欲望。”
“庸俗至極!”林雁閉目,狠狠地在他身側翻了個身。
這一動牽動身下的亂草簌簌作響,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什麼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
林雁狐疑看向沈沉舟,卻發現在她動的那一瞬間,他往邊上移了移。
對了,剛才即便是他把她抓到身邊來,也沒挨着她躺。
林雁若有所思,而後擡眼直視他,往前挪了挪。
沈沉舟果然微不可見地往後縮了縮,且眼尾有不正常的微紅。
雖然表情傳達出一咩咩慌張的情緒,但沈沉舟的嘴絲毫不慌,甚至遊刃有餘地攻擊林雁:“這就急着對本尊投懷送抱了?”
“方才魔尊不是擔心我冷來着?”
“冷你就往本尊懷裡鑽?”
“不讓鑽你還把我往你身邊帶?”
林雁啟唇反擊,而後慢悠悠挪着被綁的身子往另一邊靠。
這一回,沈沉舟沒有再煩她,反而說起了她一直思考的事。
“你猜,江重雪什麼時候會來?”
“你問他呗,這我怎麼會知道。”
“本尊若說本尊知道呢?”
林雁無感情棒讀道:“哦哦,你好厲害好厲害,能告訴我他什麼時候來嗎?求你了,說完可以睡覺了嗎?”
“當然可以,”沈沉舟笑言,“隻是你可能睡不着了。”
“嗯?”
“現在。”
林雁本想問現在幹什麼,可還沒等她問出聲,兩人栖居的山洞便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響,好似山體滑坡一般。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子一輕,整個人像是小雞仔一樣被沈沉舟提在手裡沖出即将坍塌的山洞。
而洞外,一身白衣絕塵的人懸空而立,手邊劍刃映了漫山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