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說完就兀自離去,隻留一屋子半睡半醒的人滿臉茫然面面相觑。
楊鴻夢伸了個懶腰,一邊打哈欠一邊道:“在這裡睡一點也不舒服。”
林雁悄悄咪咪湊近問道:“你聽懂了沒有。”
“前面聽懂了,但是仙尊他講得有一點無趣……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後面就都沒聽。”
一開始揶揄林雁的小師姐轉頭,笑笑,說道:“你看,我就說你年歲小,聽不懂的。”
說着,她轉頭對自己的道侶竊語道:“原來陰陽調和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可惜是濯纓仙尊來講,中間我實在熬不住,眯了那麼一會兒。”
林雁:啊?你們都聽得懂嗎?這種文言文?
不過也對,他們都是土著,隻有她一個外來人……她雖然是外來人,但也不是不懂這種事啊,怎麼感覺小仙男說得更高深莫測一點,有沒有人來給她解解惑啊!
林雁突然覺得,她得搞一本書,把不明白的弄懂才罷休。
可惡啊!她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接下來一天上的課,雖不至于像江重雪的課聽得又無聊又一頭霧水,但林雁也聽得一知半解。一個原因是大部分課文都是書面文言文,有時候師長默認大家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于是默契跳過,剩林雁一個人摸不着頭腦。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林雁突然想起來,她是來擺爛的。
嗐嗐嗐,這還學什麼,尊重老師聽個響算了!
一日課畢,林雁在膳堂吃飽,挎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布包回了皎月峰。
回來的時候,江重雪正在外面澆花。纖弱花兒喝飽從他手裡滴下的仙露便驟然大了一圈兒,看得林雁不由自主放慢了原本歡快的步子。
江重雪注意到她回來,放下手中玉瓶,站起身,啟唇道:“今日受學,可還順利?”
林雁絞盡腦汁想高情商回答:“嗯……師長們都很厲害,講的知識也是我此前從未涉獵過的東西……”
以防小仙男随機考考她,她還特意補充道:“徒兒雖學得吃力,但一定會加倍努力,彌補不足!”
這種高情商回答還是超出江重雪理解範圍了,他微不可見歪歪頭,說道:“今日所學,可聽懂?”
“……有些沒聽懂,徒兒還會再努力的。”
“可來問吾。”
林雁眼神堅定:“有師尊相助那自是再好不過,可長此以往,徒兒難免會太過依賴師尊。所以,師尊,徒兒想先自己試着琢磨一下。”
江重雪斂睫,淡聲應道:“好。”
“那,徒兒告退,師尊也早些休息。”
說罷,林雁匆匆行了一禮,便撒腿溜回屋裡。
江重雪立在原地片刻,也緩緩擡步回到了房中。
房裡,那面琉璃鏡再度發出光亮。
江重雪執起,看向鏡中浮現的臉。
謝拂衣含笑問道:“如何,濯纓,可聽吾的話,多關照一下小徒兒了?”
“嗯。”
“她怎麼說?”謝拂衣好整以暇問道。
江重雪垂睫:“她并不需要吾。”
“怎麼會呢?”謝拂衣微微蹙眉,“是不是小姑娘不好意思讓你費心?”
江重雪緘默,似乎在消化謝拂衣的意思,又似乎是根本沒聽懂。
“罷了,莫多想,你是她的師尊,怎會多餘?”
“吾,多餘?”
“……你不多餘。”
“好。”
“對了,”謝拂衣一手拿着琉璃鏡,一手無意識敲擊桌面,說道,“昨日灌湘境,沈沉舟是怎麼回事?”
“不知。”
江重雪說完這句話就停頓了片刻,一會兒,開口道:“現在知道了。”
謝拂衣笑顔僵硬地看着同時傳到他這裡的靈信。
殷紅字體在空中勾劃出一小段文字:
“三月之後,某攜衆魔族,攻打空碧山。”
謝拂衣目光沉沉道:“現在吾也知道了。”
江重雪緘默,後又道:“三月之後,衆仙門齊聚空碧山論劍。”
“嗯,他想一網打盡,可這做法,未免太過猖狂。”謝拂衣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