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拂衣長出一口胸中濁氣,開口道:“此次濯纓坐鎮灌湘境,沈沉舟若現身,他定會察覺。”
……
林雁覺得自己這幾天連走帶跑兼爬山的運動量,可以抵她整個大學四年。
她跟着顧吟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無所顧忌地橫飛,這種樣子肯定不好看。不過比起不好看,她更想張開她喘得說不了話的嘴,問問顧吟歌怎麼了。
不是說這個秘境裡的妖獸要不了人命嗎?師兄你即便擺爛了一年什麼也沒學會,也不用這麼個跑法吧!再這麼跑下去不死在妖獸爪子底下也要跑猝死了。
不過這個妖獸看起來确實吓人……體壯似虎,嘴生野豬獠牙,最吓人的是竟然長着一張五官齊全但醜陋扭曲的人臉!這到底是怎麼雜交出來的?你們修真界沒有生殖隔離的嗎?
兩人奪命狂奔,可算是稍稍拉遠了他們與妖獸之間的距離。顧吟歌許是也跑不動了,一邊繼續跑,一邊飛速移動着眼睛到處看,直到落目于一棵粗壯的大樹,他才艱難開口道:“師妹、你說、這東西、能不能、上樹?”
“問我、不如、丢骰子。”林雁淚流滿面,以一個抽卡次次保底的絕世非酋身份向他提出建議。
“不管了……”顧吟歌終于跑到了樹下,抓住林雁的手臂,把她整個人往背上一甩,緊接着便利索地抱住樹幹開始攀爬。
原主的身體處于長期營養不良,身子幹瘦,顧吟歌背着她毫無壓力地爬上樹頂,和林雁一起看向樹下。
兩人坐穩時,那妖獸正好追到了下面,虎爪搭上樹木,又很笨拙地滑了下去。
看起來,它不會爬樹,兩人現在安全。
林雁捂着快要炸掉的心髒,弱聲道:“師兄……這妖獸,你對付不來嗎?”
顧吟歌雙目空洞,好像失去了靈魂:“這不是妖獸,這是魔物。”
“魔物?”林雁一怔。
“總之,是入門三年的師兄師姐都對付不了的東西,到底是誰把它放進來的!”
林雁咽了咽唾沫,問道:“如果剛剛我們不跑,會怎樣?”
顧吟歌瞥了她一眼,說道:“會明年清明家裡人多掃個墳。”
說着,他又補充道:“哦,多半是死無全屍,隻能立個衣冠冢。你瞧它,都餓紅眼了。”
“師兄……”
“不過現在,你不用害怕啦!師兄我把你帶到安全地方了!”
“不,師兄,我想說……”
“你剛入門就見到這種東西,雖然倒黴,但挺好命。”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在說什麼……
林雁搖搖頭,把腦袋裡的吐槽甩掉,開口道:“師兄,我是想說,它雖然爬不上來,但如果——”
話音未落,樹下的魔怪擡起爪子,重重地拍向了樹幹。
對,她是想問,如果它直接拍樹幹,這棵樹被它打折的幾率有多大。
剛剛這還是個問題,現在已經不用問了。
林雁和顧吟歌尖叫着從斷裂的樹上摔落,而後被一道銀白光罩籠住,飛去了一旁。
樹下的魔物看見到嘴的食物飛了,怒不可遏看向擾它好事的那個人,爪子原地抓撓,而後猛地前撲。
白衣人自空中緩緩下落,擡手揚劍,一道劍光徑自向張牙舞爪的魔物劈去,招式狠絕,動作卻雅正端方,整個人與落地後自空中緩緩下沉的衣擺一起,像清漣裡的蓮花。
在劍光抵達魔物即将把它劈成兩半前,一團紫黑色的光飛來,打開了那道殺氣騰騰的劍意。
一個穿得像江重雪一身素白的人自天上飛落。
按照常理來說,接下來應該會有很精彩的一場打戲,而林雁應該和她的小師兄一起星星眼給江重雪打氣。
隻是,江重雪的招式委實暴力,包括劍招,包括保護人的屏障,沒有一點人文關懷。
光罩重重砸地後并沒有穩穩立住,而是像個彈跳的球一樣,蹦、蹦、蹦,圍着江重雪和白衣人的戰場亂跳。
兩個人在光罩中暈的七葷八素,隻能蜷縮着抱住自己的頭,努力壓低重心,祈禱着這個東西能停下來。
而後,在光罩上蹿下跳的狂歡中,林雁隐約聽到白衣人開了口。
“好久不見……”
後面好像是幾個字組成的簡短詞語,她聽不清,但本能地覺得,那是一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