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和楊鴻夢有驚無險地過了第一道關。方才擠滿山道的少年人,如今站在衡雲門正中廣場的,大抵不足四分之一。
林雁心底思索,若是按照入選之人不足一成來算的話,接下來還要篩掉一多半的人。
“下一關考核什麼呀?”林雁輕輕戳了戳排在身前的楊鴻夢,問道。
楊鴻夢也在探着頭觀望,聽林雁發問,茫然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林雁擡手接住飄落的雪花,悶聲道:“一會兒雪會不會下大?”
“早知道出門前帶傘了。”楊鴻夢嘟囔道。
“來時山路崎岖複雜,帶傘也不好走路,且今日上午豔陽高照的,誰知道中午會下雪。你看,來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撐傘的。”
“還真是,”楊鴻夢看罷周圍,收回目光,“該不會這場雪也在試煉裡面吧?想瞧瞧誰能耐下心等下去?”
“若是當真如此,我們猜得出來,其他人也能猜得出來,應當不至于熬不過這一下午吧?”林雁狐疑道。
楊鴻夢點頭:“也是。”
“不管怎麼說,等下去就對了。”
廣場中其餘少年人皆如林雁所想一般,隐隐猜出這也是試煉的一環,老老實實等在原處。
可沒過多久,人群中便有幾個人像是驚魇一般,涼風飛雪中狂冒汗,最終頂着汗涔涔的頭狂奔出山門外。
有一便有二,接着,人群中有一半的人都出現了相應的情況,慌不擇路離開。
“這是怎麼了?”楊鴻夢莫名其妙。
林雁搖搖頭,眸中疑慮深深。突然間,她感覺有異樣目光,擡頭望去,卻看見方才空無一人的高閣中不知何時站滿了人。
……
謝拂衣含帶笑意的眼掠過廣場亂象,唇瓣微彎,說道:“望舒,你這縛心陣改過後,愈發厲害了。”
衡雲門的廣場并不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大石台,上面部分地石做了特殊處理,要比其他普通地石稍熱一些。雪花落在這些地石上會消融,餘下未化的雪便會在旁人都不知曉的時候組成一幅陣圖。陣名縛心,意志不堅者會瞧見自己心中最為畏懼之事。
陣圖繪制者望舒仙尊方源眉目冷峭,冷眼掃向跑下山的那群人,說道:“這些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遴選通過之人,一年比一年少。”
“師兄不必這般失望,趁這時間相看相看場中留存之人,瞧瞧有沒有看中的小徒兒。”清亮女聲響起,一身石榴紅衣裙的女子輕撥手中笛的流蘇,含笑道,“我可看中了不少好苗子。”
謝拂衣無奈道:“靈淵,悠着些,你每年收的小徒兒快要比我們六個加起來還要多了,教的過來嗎?”
“六個?”靈淵仙尊越明音揚眉,看向人群邊緣的江重雪,說道,“江師弟又不收徒,就不必把他也算進來了吧。”
淡漠眸光輕飄飄落在衆少年中某個人身上的江重雪聽到自己的名字,緩緩擡睫,看向越明音。
“沒你的事,去玩吧。”越明音笑盈盈說罷,看向謝拂衣,說道,“掌門師兄可有中意的人選?”
謝拂衣淡笑道:“再看看。”
一旁柔藍衣衫的男子開口道:“方源師兄,此次試煉何時結束?”
“快了,”方源冷冽目光瞥向他,說道,“沈遙庭,弟子入門是大事,連終日不見人的江重雪都來了。你這般着急作甚?你屋裡那些偃甲又不會跑出來。”
角落裡的江重雪又挪回了目光,看向說話的人。
越明音順口道:“沒事,繼續玩你的吧。”
扶搖仙尊沈遙庭撓着頭“嘿嘿”笑了兩聲,沒再應聲。
謝拂衣眸中笑意不減,轉過頭問向右手邊的兩個人:“翠微,方儀,瞧得如何?”
翠微仙尊陸飲溪微微探頭細瞧,說道:“吾瞧場中庚辰位的那孩子不錯,視力極佳,辨識藥草應當是一把好手。師弟你呢?”
方儀仙尊張遊冬淡然道:“我無所謂,你幫我相看幾個眼睛靈、腦子好的,可别像前年那個一般,燒壞了我兩個丹爐,末了我還得去重雪師弟那裡借爐子用。”
江重雪再度移回了目光,謝拂衣低笑道:“行了行了,吾知道你們瞧見濯纓出現在這新鮮,但也别句句離不開他。知他木讷,便不要逗他取樂了。”
說着,他順着江重雪剛剛的目光往下看,說道:“不過濯纓從方才就一直在看下面,是有中意的小徒兒了?”
“多半是想看看方源師兄新改的陣圖吧?”張遊冬調笑道,“他這性子不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