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踩着積雪向村落倚靠的小山上走去。
林雁白日在村子裡到處晃的時候,就發現這村子東、南、西三面環山,相當閉塞。林雁方向感不錯,她記得自己就是從東邊山上下來的。
而現在,林大正領着他們往南邊山上走。
剛才林二吓得雙腿癱軟,無論林大怎麼給他打眼色,他都癱在地上,說什麼也不來,最後隻好把他留下看家。
眼下,白衣仙者走在最前,林大在他身後指路,而林雁磨磨蹭蹭跟在最後面,小心觀察林大的小動作。
林大表面上看着沒有林二那般害怕,但心裡應該也是亂得不行。不然,他早該發現這種場合,林雁跟着,屬實是不合常理。
但她之所以一道過來,倒不是出于什麼一同除邪祟的熱血,也不是幫着小仙男提防這個一肚子壞水的林大。隻不過她心底充斥着對林家的厭惡,留在那裡一分鐘後都不自在,但若是離開林家,被其他地方留存的邪氣沾上,那就不好了。
還不如跟在這個小仙男身邊,安全感max。
他方才委地沾上灰塵的衣袍不知道被他什麼時候又施了咒,潔白如新,一路随夜風輕揚,似皎然月華。
“你。”他突然止步,回頭看向林雁,中間的林大心裡有鬼,見他止步,吓了一跳,順着他目光看去,才發現他在看自家女兒。
“啊?我?”盯着他看得正出神的林雁突然被cue,她歪歪頭,問道,“什麼事?”
“放于心口位置。”谪仙人說着,伸出手臂,攤開手心,一塊發着幽亮光芒的淺藍色石頭遞到了林雁的眼前。
“那是什麼!”這東西一看就值錢,林大比誰都着急,但也不敢在這人眼前放肆,眼睛像見了肉骨頭的狗一樣,寫滿了貪婪。
“辟陰石,防邪祟入侵。”
林雁一聽這玩意兒保命,立馬接了過來,林大更急了。
“為什麼就給這死丫頭,我是她老子!我沒有?”
那人微微側目,而後道:“你有陽氣,邪祟不侵,無需此石。女子陰體,更易招邪祟。”
“所以我們家的怪事都是她招來的?”
林雁無力吐槽這人理解能力,不動聲色地移步離遠了林大。
“安靜。”小仙男好像終于被惹惱了,他冷冷吐字,林大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多話。
辟陰石甫一放在心口就隐隐發熱,像是個迷你暖寶寶,源源不斷給全身輸送着熱氣。林雁異樣地看了一眼前方執劍而行的白衣人,心裡嘀咕他該不會是因為察覺到她冷才給她這個東西吧?
這麼一想,林雁覺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理由剛剛人家已經給出來了,他隻是怕她鬼上身給他添麻煩而已。
說起來,林大,乃至整個村子裡的知情人緘口不言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崎岖山路上,一個被稻草與雪覆蓋的山洞緩緩出現在林雁的眼前。
懷中異石突兀發燙,立在最前方的白衣仙者拔劍出鞘,橫劍于身前,而林大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退在了他們兩個人的身後。
“就是這裡了。”林大低聲道。
“此處何地?”
“……”林大咬唇。
“你要是不說,仙長沒法子對症下藥,估計咱們幾個都會交代在這。”
“……這裡都是一些……打算和男人跑的賤蹄子。”
林雁一聽,腦海中某根弦突然牽動着屬于原主的零星記憶,使它們緩緩拼湊在了一起。
這個村莊地處偏僻,靠山吃山,十分貧窮。村裡很多女孩還沒及笄就被苛待緻死,剩下好不容易長大的女孩,會被嫁去别的地方換彩禮錢。
村裡男多女少,要娶媳婦隻能去村外娶,且娶的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孩。有的是被主家賤賣的女奴,還有的便是像楊氏一樣雙親去世後沒有倚仗而被叔嬸賣掉的女子。
然而這些僅僅是林招娣的認知。林雁回憶着,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幾個手腳殘缺、不能言語的無名姓女子,她們的來曆……林雁不敢想。
記憶裡也的确有不少逃跑了的女子,若是這村子清白背景,偶爾跑幾個,還算正常,可若是如她構想般肮髒,那些女子,當真逃出生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