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來的衙役正在盤問張文平時有沒有和人結怨,目光瞥見一個瘦弱的少女猛勁兒往前湊,連忙叫住她,說道:“小姑娘不要看。”
林雁本想說這點程度吓不到她,但想起來現在自己不是林雁,而是林招娣,為了不讓自己ooc,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哦”了一聲,挪着步走出人群,目光還有意無意地往那邊瞟。
張文的鄰居抖着聲音道:“昨天張文喝醉了酒,半夜我聽見什麼人在擂張文家的門,氣勢洶洶的,我也不敢看,就聽見張文罵罵咧咧開了門,緊接着就沒聲兒了。我以為……我以為是張文的什麼酒肉朋友,誰知道……”
一說起敲門,人群中,有人提起了昨日楊氏提過的鬧鬼傳聞。
“前幾天,也有人半夜敲門,開了門的,都失蹤了。該不會、該不會是鬧鬼吧!”
清秀衙役聞言,蹙眉道:“早有人失蹤,為何不報官?”
“這不是沒瞧見屍體麼?還以為是被狼叼走了。今日還是瞧見張文死這麼慘才報……啊呀!”說話的村民面色愈發難看,“那些人總不能死得都跟張文一樣駭人吧!”
清秀衙役臉色不虞道:“怎麼不能?若是早報官,興許這案子早破了!怎會再死無辜之人!”
“那現在報了官,你們倒是快破案啊!”
清秀衙役壓着氣,開口道:“失蹤的那幾人都是誰,平素可與誰結怨了?這幾人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系?”
衙役問的都是常規問題,沒什麼可置喙的,可這幾個問題說出口,村民全皆滿臉茫然地搖頭,好像這幾個人都是與人無怨的大好人似的。
林雁想起昨天看到林大發不了财比自己發财都高興的那群人,心底不敢苟同。
依據原主的記憶,這個村子裡沒什麼好人。
這麼一想,林雁心底琢磨出一點不對來。
這幾個人不可能完美到連鄰裡間的拌嘴都沒有,除非真有内情。知情的村裡人意識到這件事背後的牽連後,選擇共同緘口不言這個秘密。
能是什麼秘密呢?昨天晚上林家也被敲了門,如果當時林雁開門的話,說不定她也是這位衙役記在本冊中的一筆,可她、或是原主林招娣,能牽扯進什麼秘密裡?
如果真的是厲鬼索命,林家得罪了什麼人,又會是什麼鬼呢?
這廂林雁還在琢磨,那廂有村民開了口:“這事兒怪邪乎的,要不、要不去找那些修仙門派吧!”
林雁一愣,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起那個白衣谪仙人的身影。
還沒等她細想,就有人開口否決道:“萬萬不能!”
反應太過激烈,連衙役都将疑惑目光投向了他。
那人一哽,眼珠轉轉,說道:“那些修仙的肯定要收不少錢,過年時候來了個散修,一道符要十文錢,什麼用都沒有。咱們村也不是什麼富庶地方,哪能亂花這些錢?”
此話一出,将摳門刻到骨子裡的村民紛紛點頭,說道:“請那些修仙的沒用。”
可還是有怕死的人反對:“現在可不是小打小鬧,這是死了人,就算沒啥用,那死馬當作活馬醫試一試怎麼了?大不了,要是他們要錢多,就把他們趕回去,再找别人。現在修仙的那麼多呢!”
“你把他們大老遠請過來,萬一他們要在路費上敲一竹杠呢!”
林雁心底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兩撥人,一波摳門不怕死,一波心裡有鬼,各有各的笑話看。
這些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有個小童從村外跑來,氣喘籲籲道:“外面!外面來了個修仙的!”
被村民磨耳朵磨得受不了了的衙役沒好氣說道:“這下好了,他主動來的,就算你們接受不了除妖的價格,把人趕走也不會被敲竹杠了。”
這下正合村民意,一群人擁擠着出去迎人。林雁趁這機會找了個幹淨地方,一邊盯着草席卷着的屍體出神,一邊掏出懷裡的窩窩頭吃了起來。
因着事件發生的地點在村頭,出村幾步的事。林雁剛把最後一口窩窩頭塞嘴裡,人群便從村外湧了回來。
看清被衆人簇擁的皎月仙姿之人,林雁頭皮一麻,當即想躲,可就在她躲開之前,那人的眼睛率先瞟向了她的臉,然後毫無停頓地移開了目光。
林雁:……
他大概并沒有介意她之前對他出言不遜?對嘛對嘛,他們修仙之人,不都是以拯救蒼生為己任嗎?應當不會和她這個無知小女孩一般計較的!
林雁是個很會調節自己情緒的人,這麼一想通之後,懸着的心“哐當”放下,繼續心安地待在原地看熱鬧。
谪仙人還穿着先前那套白衣,幾乎與雪融為一色,隻見他移着不染一塵的雪履走到屍體旁,擡起如玉長指,揭開草席,面色如常地觀察起屍體狀态。
不多時,他輕啟唇瓣,清冷如弦動的聲音響起:“此處,有鬼氣。”
這一句話,全場除他和林雁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村民圍上前,一五一十說出來近日村裡的怪事。
聽到村民說死者家門口莫名的敲門聲,修仙者垂睫沉思。一村民湊近問道:“不知仙長……這除祟開價幾何呀?”
也不知道是他被打斷了思考,還是本就對村民話的意思理解無能。谪仙人目光淡漠地看着那人,看到對方額頭冒出冷汗,這才緩緩吐字:“開價?”
林雁心說見鬼了,她好像在他臉上看到了不符合他清冷氣質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