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向下一望,隻見小石頭死命抓着一根樹枝,腳懸在空中蕩啊蕩的,當真是看得人膽戰心驚。
*
李星然忍着疼痛去看眼前的人。
他雖笑得瘆人,眼神中卻不見情緒,無悲無喜的活像一幅沒有生氣的畫,他的相貌可說是儒雅俊秀,五官中的每一筆都恰到好處,常人見到他的第一印象一定是好看,但看久了就會發覺這人不真實,就像一尊沒有靈魂的泥塑。
“是……誰?”李星然咬牙問道。
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滴落,她能感受到,自己已快到極限。
那人張了張口,吐出三個字。
“趙軒齊。”
趙軒齊?
李星然一怔,這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她确定自己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沒得罪過這人,好端端的抓她來做什麼。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趙軒齊道:“我需要你。”
言簡意赅四個字,偏偏李星然聽懂了,跟蘇辭、蛇妖一樣,抓她來獻祭的。
“我、我是……嘶……”我是什麼唐僧肉嗎?
李星然想這樣說,但她太疼了,疼得隻能發出氣音。
鐵鏽味從喉嚨湧到了整個口腔中,逼得她吐出一口鮮血,她從沒有一次像這樣感受到死亡的危險,分筋錯骨的同時,她感受自己的靈魂像被人抽走。
像溺在水裡,不能呼吸。
突然,這人動作停了。
李星然獲得了片刻的喘息,大口大口喘着氣。
趙軒齊盯着她,眼神中依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嘴角卻揚起了一抹嘲諷。
李星然看不懂他表情的變化,隻心底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一道掌勁自他背後襲來,趙軒齊躲也沒躲,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攻擊,他緩緩背過身,李星然看到他背後衣料破裂,背部出現了幾道裂痕,卻沒有一絲血迹。
有一人自屍山中走出,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正是蕭悅之。
見到這副景象,她也是一驚,遠遠望向李星然,兩人眼神相觸,做了個短暫的交流後,她也不廢話,手上運力,直直朝趙軒齊攻了過來。
趙軒齊冷哼一聲,一甩拂塵,出掌迎向了蕭悅之。
兩人功力強勁,尤其是蕭悅之,一出手便使出了全力,掌勁相沖瞬間,擊倒了一處屍山,李星然更是被震得腦子嗡嗡響。
蕭悅之于半空中穩住身形,落在一具屍體旁,趙軒齊則足尖一點,躍上屍山。
未有片刻喘息,兩人皆運起力攻向了對方,這兩人交手,皆未用兵器,一迎一還,不相上下。
李星然掙脫了綁住自己的繩索,一邊觀察地形,一邊注意着那兩人,瞧着瞧着,她便發現出不對,趙軒齊能每一次料到蕭悅之出手的招式或者說他與蕭悅之的招式簡直一模一樣。
蕭悅之也察覺到了巧合,不可置信望向眼前的人,“師、父?”
趙軒齊勾了勾唇角,借用拂塵纏上她的手臂,蕭悅之立時感到一股尖銳的刺痛,伴着一聲脆響,她的手臂被折斷了,正好是左手,沒有皮肉連接,眼看着小臂要掉下來,她隻好抽出右手,先在左手上施了個咒術,趙軒齊沒放過這個機會,手上拂塵一掃,攻在蕭悅之小腹上,蕭悅之立即被震出幾米外,吐出一口血來。
“悅之,多年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
“真是你……”蕭悅之捂着傷口顫顫巍巍站起身,她的聲音帶着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顫抖,“師姐、子筠還有這麼多同門兄弟姐妹都是你害死的?”
趙軒齊道:“悅之,你的記性太差了,你師姐是被你師兄殺死的,九曲峰的弟子是被樂渺心害死的,至于孟子筠,我親眼看着他活着離開,談何害他性命。”
“悅之啊,為師至始至終沒有害過一條性命,反而是你,手上沾滿血腥,孟氏一族皆亡于你手。”他望天輕歎了口氣,“也罷,今日為師就替孟家報仇,除了你這兇手,以告他們在天之靈。”
趙軒齊手舉拂塵一步一步逼近她。
蕭悅之手腳發冷,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即便知道自己該出手反擊,可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淚水滴落在地,混于一片血水中,她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過去這麼多年,她還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哭了,怎麼到這種時候了,還是這麼不堅強。
“為什麼?”蕭悅之忍不住喊道,“為什麼是你?!你已經是當時仙門最德高望重的仙長了,有權有勢有名有利,你還想得到什麼?!”
“他們都是無辜的,無辜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