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南無尋是一名老師,那麼他一定是名認真,嚴格,負責任的好老師。
“起筆,收筆,中間帶點力氣。”
“這豎再往下點,整體要協調。”
“不要看我,看字。”
“……”
李星然剛燙起來的臉,剛跳起來的心被他這幾句話給喝沒了。
南無尋握着她的手寫了幾遍,然後松開,道:“寫一遍我看看。”
李星然依言寫了一遍,雖然不算很好,但整體順眼了許多。
南無尋誇道:“不錯,你很有天賦,改天多練練,其他字也就算了,總要把名字寫好。”
“好好好!”李星然應道,順手就把字給收起來了,提起名字,她倒想到了很久以前語文老師在課上講過的笑話。
她說給南無尋聽:“在一個小城裡有個縣長因為字寫得好被稱為書法名家,但其實他隻會寫自己名字,一天訪問其他地方,那地的縣長聽說他書法好,便請他題字,然後他大手一揮寫了四個好字。衆人一驚,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容滿面,連帶着南無尋也心情愉悅起來。
“怎麼說的?”
“那縣長說,這裡山好水好吃得好人也好,總之什麼都好。你猜他叫什麼名字?”
南無尋其實已知道名字叫什麼,但還是捧場道:“叫什麼?”
李星然憋着笑道:“姓陳名好。”
說實在的,這個笑話并不好笑,但因為講的人眉飛色舞,生動有趣,南無尋盯着她也跟着笑了起來。
李星然站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還不忘拍拍南無尋的肩膀,問:“是不是挺逗的?”
南無尋點頭道:“的确有趣。”
等她笑完了,南無尋将放在他肩膀上的這隻手拉了下來,使人正對他,正色道:“陪了我一下午,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李星然收起了笑。
她的确是有話對他說的,要把事情說清楚,不管怎麼說,她是真心想交這個朋友。
“那時說要向你解釋邵如雪之事,直到現在我還沒解釋……”
李星然将許祎與邵如雪相遇,後續又為何要隐瞞等事情如實告知,最後幹脆攤牌,“事實上,我不是這邊的人。”
南無尋神色不變,看來她猜得不錯,南無尋早就猜到了她的來曆。
她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我不太記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準确來說,我隻是在睡覺,半夜被一束強光給閃醒,然後一睜眼就到了這,許祎大概是為了找我,也到了這裡。”
李星然将大部分情況都說明了,但隐瞞了一點,她是作者,而這裡即書裡的世界是她創造出來的。
這一點說不了,說了大部分人都要瘋。
而且本來就因為這莫名其妙的體質,引來殺身之禍,若是再被人知道這件事,她毫不懷疑,明天就得血濺三尺。
南無尋平靜道:“這麼說來,你與蕭悅之一樣從異界而來。”
李星然點頭:“我、我得回去,我得回家。”
她說這話時,并不敢擡頭看南無尋,莫名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她偷瞄一眼,隻見南無尋蒼白着一張臉,垂下了眼,像是落寞又不好表現出來,拼命維持着那點笑意,手上握緊成拳頭又松開,半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父母在,不遠遊。你父母既在家等你,總歸要回去的。”
他頓了頓,似乎也深吸了一口氣,道:“如何,可有尋到方法回家?”
李星然搖頭。
這事她也沒說謊,雖說這個世界的創造與她有關,但她現在連人物都沒沒搞清楚,後續劇情也壓根不知道會怎麼發展,這個時候又沒個系統說明情況,什麼走完劇情可以回家這也隻是她多年看小說得到的猜測,目前沒有得到任何證實,況且連結局都沒有,究竟要走到哪一步才算是完成劇情。
她這情況跟蕭悅之的又不太一樣,蕭悅之是書中人物穿越,而她與許祎是現實穿越。
想要回去就得從根源上尋找方法,那個陣也許就是個好的切入點,但光憑她自己恐怕不行,得要人幫忙,而南無尋懷疑來懷疑去的也不是辦法,不如直接挑明。
南無尋像是松了口氣,轉而倒了杯茶道:“這麼說來,你是想我幫忙?”
李星然點頭,心想不愧是南無尋,一說就知道她想做什麼,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如墜冰窟,“不過,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李星然愣了愣,低下了頭。
不說關系如何,幫忙這種事好像總是今天你幫我,明天我幫你,說得直白一點,除開情分還是利益相關,若是明知這個人償還不了此刻的恩情,那麼憑什麼幫這個人。
李星然仔細想了想,除開這特殊的體質,她好像真沒有值得南無尋幫忙的點,甚至此刻身無分文,連用物質報答都報答不了。
思來想去,李星然硬着頭皮道:“我可以為你提供你情緒價值。”
南無尋沒說話也沒動作,隻是一直盯着李星然,就在李星然想再說點什麼補救一下時,南無尋笑了:“這樣吧,你若是能替我找到一個問題的答案,我就幫你。”
李星然重燃希望:“什麼問題?我能回答得出嗎?”
南無尋挑了挑眉,道:“以後再告訴你。”
李星然一怔:什麼問題還要等以後再說,奇奇怪怪的。
這無疑激發了李星然的好奇心,但南無尋顯然不想說,她也不好問,她就姑且将這理解為是他對未來做的安排吧。
太陽已完全落下,随着最後一點餘晖消失,客棧也點起了燈。
“走吧,去吃晚飯。”南無尋推開了門,向客棧前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