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并非女兒家,該讓他出來多結交同窗才是,再說,你父親的學問,那可是這一帶公認的。”
見周閣老這樣說,七郎和阿九心中都很受用,父親的聲譽如此之高,居然讓閣老親自送孫子入學堂,自然令他們驕傲。
七郎便道:“閣老放心,待我父親回家,我就轉告。”
見他如此說,周寶玉就說:“多謝七兄,多謝阿九妹子!”
說完,他還拿眼特意溜了阿九一眼。
阿九微微一笑,沒有做聲。
見話已說完,周閣老祖孫兩便起身告辭。
七郎和阿九便将他們送出大門外,這時,勁松才大步從村中大道上走了過來。
周閣老和周寶玉前腳剛走,勁松後腳就來到了門前。
見七郎兄妹剛送完客,便笑道:“你們家今兒可真熱鬧,送走了兩個,又來了一個。”
七郎便道:“勁松,快快請進,昨兒我不在家,你要跟我聊什麼,盡管聊好了。”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院子。
勁松一眼看見老槐樹底下的槐花枝條,以及那半籃子的槐花,便笑道:“阿九,我來,可不敢耽誤你兄妹兩幹活,不如你再搬兩張小闆凳,我們三個人一起锊這槐花吧!”
“這哪裡好意思,你可是客——”
七郎剛要拒絕,就聽阿九笑道:“那再好不過,勁松,我倒要看看你那雙殺得山匪們落荒而逃的手,锊起槐花來,會是怎樣的!”
“放心,定不會叫你失望!”勁松便說,邊用手挽起了袖子。
七郎心裡不由得微微一怔。
自己的妹子,什麼時候與勁松變得如此熟絡了?
在學堂裡,也沒見兩人之間打過什麼交道啊!
況且,這何勁松可是出了名的柳下惠,對姑娘家從來不感興趣,連雪兒那樣的大美人上趕着他,他都幾乎要捏着鼻子避之唯恐不及。
怎麼他——好像對自己的妹子與衆不同?
七郎暗暗搖了搖頭。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這邊的勁松和阿九,可不管七郎心裡是怎麼想的,兩人一邊锊槐花,一邊熱烈地談論起來。
“勁松,你找我七哥,到底要請他解答什麼疑難句子?”
勁松笑道:“是莊子《逍遙遊》裡的句子,你們姑娘家不感興趣的。”
“你就那麼看起不我們女子?”阿九有些氣惱地反問。
“哪裡哪裡,我哪裡瞧不起你們女子,隻不過覺得你們姑娘家,定然瞧不上莊子這樣的道學老學究罷了!”
聽他這樣說,阿九倒是有些意外了:“哦,那你說,我們這樣的姑娘家,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勁松側頭思量了一番,認真道:“起碼,得是陸遊這樣的英雄豪傑吧!”
阿九的心,大大地震動了一下,她擡眼,飛快地看了勁松一眼,卻見他也正在注視着她。
她的心,一下子慌亂起來,立刻低頭去锊槐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勁松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慌意亂起來。
他有些心虛地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王七郎。
卻見七郎一直都在低頭锊槐花,一把把地将槐花抛到竹籃裡,仿佛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
勁松輕輕咳嗽了一聲,開始沒話找話起來:“七郎,我剛才看見你家那兩位客人,好像不是周邊村裡的人,明顯是貴客啊。”
“你眼光不錯,的确是貴客,你再猜猜,他們究竟是誰?”七郎笑道、
“這個,再好猜不過——”勁松锊了一把槐花:“近來,都在傳言,你們村的周閣老就要告老還鄉,且周家祖宅早已休憩一新。那位老者氣度不凡,我要沒猜錯的話,定然是周閣老無疑了!”
七郎哈哈一笑:“勁松,你可真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太伶俐了!一猜就中!”
勁松道:“過獎,這麼明顯的事情,一推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