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艘叫極樂号的遊輪近期要遠航,每年遊輪都會出事,今年特事局想……”
“這不是巧了。”戚餘笑了,聲音松弛,心念飛轉,“我剛拿到極樂号的請帖。林sir早點說有請帖,我就不用浪費錢自己買了。對了,我邀請函能報銷嗎?”
林谟失語:“額……報銷我問問。”
“嗯。”戚餘客氣道,“那明天見。”
電話挂斷。
手機黑屏,林谟緩緩拿下,放在桌子上。
對面的巨眼雙手抱臂,用審視的視線看着自己多年的搭檔、出生入死的兄弟,“阿巴阿巴阿巴?”
“我知道。”辦公室裡除了巨眼,還有同樣抱臂審視着林谟的許臨。如果許臨不在,林谟或許會告訴巨眼,他直覺裡,戚餘應該和戚家那些事情沒有關聯。
巨眼沒有等到搭檔的解釋,隻得到了一句“我知道”。他臉上浮現出失望的表情。
“如果你是這樣的立場,那我建議你先暫停對戚餘的調查,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和巨眼。”許臨道,“這次極樂遊輪,你就不用去了。”
開玩笑,這次任務可是天機行動那邊的直接負責人潘稹親自給自己下的命令,這個任務他必須圓滿完成。
“我……”林谟看見對面兩人冰冷的表情,片刻後,頹然靠進椅子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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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A港。
錦城作為J省唯一的經濟特區,百年前也是有過格外繁華的時候,各種海港河港散落城市各處,其中A港是最早開發,卻因河道變遷而最早報廢的港口,如今隻能偶爾供遊輪暫時停靠。
陽光照在海面上,入目一片渾濁的褐藍,戚餘站在私人遊艇船頭,風鼓起他的襯衣,把一頭銀發揚在身後。
一縷飄進他唇邊,染上唇瓣酒紅的顔色。
一艘沒有任何标志的船艇緩緩靠近,舵手是個穿着燕尾服、作管家打扮的人,臉上戴着一個純白石膏面具,身上沒有一寸肌膚露在外面。
“尊敬的貴賓,我是極樂号的管家之一,您可以稱我為7号。”男人把船停靠在戚餘遊艇身側,開口聲音竟然也是經過處理的,“再往前五公裡就是極樂遊輪了,按照規定,您需要戴上面具,暫時擋住眼睛,由我親自送您登船。”
戚餘居高臨下,看着仰望自己的人,轉身往裡走:“上來說話。”
對方一愣,随機從嗓子裡發出兩聲低沉笑聲。
片刻後,管家7号登上戚餘的遊艇,站在他面前,禮儀姿态仿佛一個真正中世紀的優雅管家,無可挑剔:“在登船之前,還有一份免責協議需要您簽,當然,如果您不認可本協議上的約定,我們也可以為您申請退票,不過您的定金不會退回。”
戚餘接過他雙手遞來的文件,慵懶靠在椅背上。淡淡葡萄酒香從他身上蔓延,管家7号由衷贊歎:“看來您開了一瓶好酒。”
“嗯。”戚餘翻了一頁文件,“看來你也是條嗅覺靈敏的好狗。”
管家7号深深望着戚餘,笑聲沉悶。
協議内容很簡單,卻是戚餘從商以來見過最離譜的,上面甲方規定登船之後,不管發生任何意外,身為主辦方的乙方都不承擔任何損失,并且甲方還需要将自己的所有财産交給乙方,作為意外發生的補償。
管家7号見戚餘遲遲不拿起筆簽字,反而是小口小口抿酒,視線不由自主凝在那潤澤殷紅的唇瓣上下不來,嘴裡還在問:“貴賓似乎有些顧慮?”
這樣的條款,确實每年都會在發船之前勸退不少人。
“确實有一點。”戚餘說。
管家7号心裡有些可惜。這麼美麗的貴賓是他生平罕見,剛剛底下仰頭驚鴻一瞥,他還希望能在船上看見這位美人貴賓。
戚餘:“那如果,是主辦方在極樂号航行途中出了問題,他們的财産又怎麼分配呢?”
管家7号愕然。難道這位客人還想在遊輪上對主辦方下手?可真是個,危險分子呢。
他迅速整理好情緒:“相關的内容,您在協議上都會看見。”
這個管家7号,看來也是個幹金融的好手,一手太極出神入化。
協議上沒有提到任何對主辦方的限制,言下之意就是主辦方在這次遊輪活動中不受任何限制。
戚餘拿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管家7号面具下的唇角幾乎笑到耳朵根,收好協議後,将一個代表玩家身份的銀質面具和一根純白絲帶放到戚餘面前:“貴賓,請您稍作僞裝,接下來我将帶您登船。”
戚餘把絲帶系到眼睛上,戴好面具,雙腿交疊着,向管家七号伸出手。
這是一種召來仆從和狗的姿态。
管家7号不僅不覺得反感,還腎上腺素飙升,心髒在胸膛裡悄悄加速跳動。
他會意地彎腰攙扶住戚餘的手臂,聲音愉悅且飽含欣賞,略微湊近戚餘冷白的耳廓:“尊敬的貴客,您真是太合我的胃口了。相信我,您這次一定會在極樂号上度過一個刺激且畢生難忘的旅程。”
戚餘不置可否。
他被攙扶着,一路從晃晃悠悠的小甲闆送到幾乎感受不到起伏的大甲闆上,踩過咯吱作響的部分,最終路過一長串寂靜且腳感極佳的地毯,直到門“吧嗒”一聲輕輕合上。
房裡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歡迎貴客登船。”
管家7号歎息:“真快,我還想牽着您再多走一會呢。您現在可以取下面具了,接下來由船員為您稍作打扮。”
戚餘取下絲帶,适應了一下光線。
入目是裝潢奢華至極的上等房間,各種器皿盡顯鈔能力,茶壺都是純金打造的,茶杯杯托上鑲着滿滿的鑽石。
一群女仆男仆裝的人就立在梳妝台邊,雙手在身前交疊,一言不發。
他們的眼眶空洞,傷已愈合,留下陳年猙獰的疤。
戚餘任由他們将自己重新裝扮,做了頭發,挑了一套西裝穿上。
失去視力的男仆行動略有不便,需要摸索着才能替戚餘扣上扣子,手指不可避免隔着衣服拂過戚餘胸膛,被戚餘握住手腕。
還沒開口,對方已經大驚失色匍匐在地,整個人哆嗦得幾近抽搐:“對不起對不起!請不要——”
話沒說完,被同伴死死捂住了嘴。
管家7号彎腰輕聲:“貴賓,是他冒犯您了嗎?”他扭過頭去,聲音陰冷,“哪隻手?左手?我替您剁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