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餘托着下颌望着車窗外,指腹點了點臉側:“激活靈體有什麼好處?”
【會開啟新世界哦。人類稱霸地球幾千年的好日子到頭了,從今天開始,新的絕對獵人将取代人類的地位,而人類從此也将從食物鍊頂端退下。你難道不想站到新食物鍊的頂端嗎?】
這話讓戚餘覺得有點意思:“說下去。”
二十多年的相伴并非虛度,神信略一思索就戳中戚餘痛點:【又或許,你會想要獲取力量,向戚家複仇。你不是一直都疑惑戚家的那些不同尋常之處嗎?這一次經曆沒有給你啟發嗎?你知道的,法律無法幫助你,純粹的金錢也不行。你需要的是絕對的力量。】
戚餘想起近期讓人查來的資料。十幾年前他從戚家逃了出來,從沒有一天放棄過複仇的想法。而自從他有能力查戚家之後,更加對戚家的詭異有了深刻認知——除了那些留存在自己記憶裡的荒誕畫面,竟然查不到任何戚家的問題,他們仿佛當真是明面上那樣,是富有、滿懷愛心的一家人。
戚餘眼底閃過一道寒光,坐直了身體:“說吧,怎麼做。”
……
砰的一聲大門甩上,智能家居系統檢測到主人蹤迹後拉開窗簾,從天邊洩出的晨光照亮戚餘獨身走過空蕩客廳的身影。
水珠順着發梢滴落在他肩頭、後頸,濕潤的純棉衣料貼在身上,在寥寥天光下勾勒出鎖骨起伏的弧度和前胸後背薄薄的優美肌肉。一串濕痕在他赤腳走過時留在地面,徑直蔓延到浴室門口。
濕衣被脫下丢在一旁,浴缸裡正以最大流速放水,水位及半,戚餘跨坐進去,往後仰靠時手臂随意地搭在浴缸邊緣。他的肌膚在瓷白浴缸的襯托下白得驚人,覆蓋着薄肌的手臂宛如藝術品。隻是平常戴着腕表的位置去除遮擋後,露出幾道淩亂交錯的醜陋傷疤。
流水撫慰了疲憊的身軀,戚餘緩緩歎了口氣,将濕透的發抓到腦後,拿出剛剛随手放在一旁的……蛋。
這就是他在神信指引下,潛入海裡取出的東西。
它尺寸大小和一枚鵝蛋别無二緻。唯一不同的是,蛋殼乍一看漆黑夯實,定睛時卻仿佛能看見裡頭絢爛詭異的黑色流體,再多看上兩眼,便覺得世界開始迷離眩暈了起來,有股難以言說的驚悚恐懼從心底升起。
【倘若不是我的指引,這枚蛋将繼續被過往的生物當成一枚普通的砂礫,長久沉睡下去。】
“它到底是什麼?”戚餘下意識避開直視它。
【人類文化裡有個盤古劈開混沌的故事,你可以理解為這就是那些混沌的一部分。現在,把蛋放到水裡——放血你會的吧?就像戚家人放你的血那樣,傷口一定要深。】
這話勾起了戚餘許多不好的回憶,登時讓他面若寒霜,平日旖旎多情的淚痣也變得銳利森寒。
神信何其了解他,于種種情緒中準确捕捉到名為猶豫的情緒,循循善誘道:【記得我說的嗎?我隻是你靈體的說明書。說明書有什麼壞心思呢,隻是想告訴主人軀體正确的使用方法而已。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死了,我也會徹底消散。還有什麼能比得上同生共死的捆綁呢?】
戚餘接受了他的說法,拿起路過廚房時順過來的陶瓷水果刀,對準手腕。動手前他還有心思自嘲地想——自己第一個同生共死的綁定對象竟然不是任何人類,而是神信這個“說明書”。
白瓷刀刃深深劃開皮肉,血色一瞬間在水裡暈開,戚餘的眉心因為劇痛皺起,頰邊顔色蒼白。
神信繼續引導:【現在,把它貼到你的傷口上。】
剛拿到這枚“蛋”時,戚餘曾經試過用石頭或者别的什麼硬物将之砸開,但都失敗了。縱使表面看起來仿佛脆弱的蛋殼,它卻比戚餘見過的任何材料都堅固。
可此時,這堅固的未知物質貼在戚餘傷口上,卻像是見了冰的水,緩慢地融化了。“蛋殼”柔軟坍縮,和内力黏稠豔麗的詭谲液體融合一體,它們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主動鑽進戚餘腕上的傷口裡。
第一反應是冷,極度的陰冷,像是被直接丢進了永夜的南極冰層下。緊接着是可怕的、難以忍受的劇痛。
戚餘仿佛具備了某種詭異神秘的視角,能看到它們搶占了自己的毛細血管、入侵動脈、占領心髒,将之撐得破裂扭曲,再寸寸修複,直至完全分布在他體内每一處。
戚餘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在染血的浴缸中抽搐、扭曲、掙紮,他似乎聽見了自己絕望難忍的破碎痛呼,又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咬緊牙關暈厥過去。
血腥味随着水汽彌漫整個浴室。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聽見神信仿佛從雲端傳來的聲音。
【寶貝,恭喜解鎖靈體。】
【當前靈值:0】
-
次日早晨,錦城市中心。
CBD大樓的商業廣告屏上正在播放當紅一線明星珠光寶氣的口紅廣告,突然畫面被切走,變成了嚴肅無趣的新聞演播室。
“各位市民朋友,現在緊急插播一條新聞。”
“在昨晚,錦城多處出現惡性社會事件,不明組織及其成員對無辜市民發起突然襲擊。希望各位市民朋友盡量減少出門,鼓勵用工用人單位采用居家辦公的形式,始終将員工安全擺在重要位置。”
“請市民朋友們不要驚慌,如遇到需要幫助的情況,第一時間報警求助。”
……
“嘁,還在這裡瞎J8說呢?”穿着背心的年輕男人捏着電視遙控器刷手機,視頻裡打了馬賽克的殘肢四分五落,博主激情解說中:“兄弟們,不要相信任何官方口徑!國内絕對有大事發生,要麼是人體實驗怪物,要麼是外星人!總之這些東西絕對不是人!!我有絕對的證據……”
捕風捉影的自媒體和官方新聞在男人看來都不夠有意思,他換了幾個頻道後關上電視,在手機上搜索年輕姑娘的擦邊直播。
“咚咚”。
敲門聲從門口撞進客餐廳,桌上剩下的面湯還冒着熱氣。
“誰啊?”
“是我。”門口傳來女友溫柔的聲音。
“哦,來了!”男人退出直播軟件,過去開門。
大四之後沒什麼課,家住本地的王十朋選擇走讀,要不是女友不好意思,他其實想讓女友也一起住來家裡。雖然他同時跟七八個女生在聊天,但他對天發誓最愛的隻有女友,如果說這輩子他會和誰結婚,那一定是他女友。
女朋友溫柔乖巧,最重要的是懂事好騙。
即使發現他同時跟這麼多人聊天,也沒有像他哥們前女友那樣吵吵嚷嚷要分手,而是相信了他“一切隻是為了實習”的理由。就連發現自己和她的兩個室友暧昧不清,也隻是背地裡悄悄問問自己,被自己三兩句話就哄過去了。
王十朋趿拉着拖鞋打開門。
門口站着兩個人。
她們沒有頭顱,隻有一團丘腦。身上的衣服王十朋都認識,背着女友和她室友撩騷時,那兩個姑娘都穿給他看過。
王十朋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