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舒看了他一會兒,把書翻到第一頁:“你不是要改劇本?先忙。”
氛圍僵住,仿佛一顆大石沉海,深不可測,遲遲傳不來回響。
春舒不喜歡二刷,試卷到電視劇都一樣,而此時為了回避他,選擇将手裡的書再看一遍。真為難她了。
梁嘉詞也有自個的傲氣,話都說到這了,她無動于衷,他不會再上趕子惹嫌。
等梁嘉詞完成改劇本的任務,春舒收拾東西離去,走前說:“我要回一趟學院,時間不早了,學長路上小心。”
看着春舒不徐不疾的腳步,梁嘉詞心底窩火,好像受影響的隻有他,她能立馬從風月事中抽身而去,當成一切從未發生。
過了幾分鐘,自動門打開,春舒站在門外。
梁嘉詞以為她是回心轉意了,緊緊盯着,仿佛一隻伺機而動的狼,倒是要看看她有什麼表示。
春舒表情木讷,撞上他那雙戾氣滿滿的雙眸,頻繁眨了眨眼:“筆袋忘拿了。”
梁嘉詞用盡所有的素質憋住那聲自嘲的咒罵,一直以死死的眼神盯着春舒,直到她再次消失在門口。
春舒有點兒被吓到,愧疚感鋪天蓋地壓來,捏緊手裡的筆袋,指尖繃緊泛白,忍住要解釋的沖動。
她害怕别人的認真,害怕真的投入感情,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可能很久,可能明年,可能……明天,得知自己疾病可能複發,每一天她都活得提心吊膽。
将死之人去談愛,是不負責的。
該落入深淵的是她,而不是陷在泥潭裡,還要拽着他一起。
到了門口,她站在不遠處的大樹後,又怕被發現在偷看,往濕漉漉的草地靠近,一雙白鞋髒了,顧不上來其他,一直看着門口,直到梁嘉詞從教研樓離開,才沿着濕冷的校道回宿舍。
走回宿舍路上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助理的兼職應該沒辦法繼續了,需要重新找新工作,這個學期也要結束了,如果不留任就算是默認退社團。
他們的關系……可以慢慢淡下來吧。
想到這兒,她心裡特别的不好受,堵堵的、悶悶的,莫名的失落令她對所有提不起興趣。
春舒照常不上課就泡在圖書館,寫完作業就看書,有幾次在校園裡遠遠注意到梁嘉詞,她便低頭假裝忙碌,當成沒看到。
忽然身邊的凳子被拉開,春舒仰頭,邱凱炜沖她笑了笑。
春舒意外在這兒看到多數時間泡在實驗室的邱凱炜,小聲問:“你怎麼來圖書館了?”
下意識的,她用手擋住正在看的書,眼尖的邱凱炜瞥到書脊作者的名字。
——嘉詞。
他想到最近聽到的傳聞,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春舒真和梁嘉詞好上了?就連随意拿的一本閑書,也要和他有關。
邱凱炜放下書包,拿出專業書籍,笑說:“假期要和導師他們做項目,下個月就要忙了,提前期末複習。”
春舒‘嗯’了聲,繼續看書。
邱凱炜碰了碰春舒胳膊:“專業的事我們意見不一,不至于連朋友也沒得做吧?”
春舒笑了笑:“不至于,我也沒多想。”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真的氣我多管閑事。”邱凱炜打開書本問,“要不要看看我們專業的幾道題?”
春舒:“該不會是想讓我幫你算題吧?”
邱凱炜笑:“被看出來了啊。”
春舒也沒什麼事,靠過去問:“想算哪題?”
邱凱炜拿出最近同學們都在争議的一道題,像高中課間一樣,和春舒湊在一起小聲讨論解題思路。
不遠處的幾桌,苗靈洙貼近用書擋住臉的梁嘉詞,順着方向看去,在看到春舒和某個陌生男人熱烈交談,恍然明白最近玩世不恭的梁少爺怎麼愛上泡圖書館了。
苗靈洙嗤笑一聲:“心裡冒酸了吧?”
梁嘉詞冷着臉:“有嗎?我忙着。”
苗靈洙看了又看,笃定說:“估計他們有戲。”
梁嘉詞煩躁:“不會說話就閉嘴。”
“我怎麼不會說話了?”苗靈洙不服氣地叉腰,“那男的可是和小舒一屆的省探花,第二名和第三名是有靈魂共鳴的,懂麼?”
苗靈洙還做了兩拳對撞的手勢。
今天為了僞裝特地戴上眼鏡的梁嘉詞當然看到他們手裡那本綠色封面的數學教材,惡狠狠地瞪了眼苗靈洙。
苗靈洙作為十級論壇選手,每屆新生的故事多少了解:“不僅如此,聽說兩人初中開始就在一起玩競賽,高中三年每場比賽都是搭檔,有個詞怎麼說來着……對了!他們這種關系叫青梅竹馬。”
梁嘉詞轉頭,暴戾的眼神可以殺人。
苗靈洙吓了一跳,撲到旁邊摟緊沈知律的胳膊:“律哥,你看他,好兇啊!”
真正來學習的沈知律放下筆,看了眼女友和好友,有他倆在的地方就沒有安靜可言。
沈知律空出手摟住苗靈洙的肩膀,說:“你要是喜歡人家,找她說清楚,好好追人。”
苗靈洙有大腿抱了,跟着附和:“對呀對呀,律哥說得是。”
梁嘉詞不屑地冷哼一聲,傲嬌說:“誰稀罕,老子好話不說第二遍。”
都被拒絕了,沒理由再擺着狗尾巴上去讨好。
苗靈洙想回嘴,沈知律拍了拍她:“好了,來陪我還是來和他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