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搖搖頭,表示不是想要隐瞞,“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如何告訴父王,還需要斟酌一番用詞的。”
聽了自家夫君的解釋,王舒松了口氣,同時也思考了起來。
但她和扶蘇想的東西不太一樣。
扶蘇想的是,該怎麼告訴父王自家女兒身上有仙緣,還能護住女兒不受傷害。
但是王舒想的是,自家夫君平時脾氣就非常耿直,導緻經常跟君上吵架。
萬一這次說話沒說多久,兩人又吵起來了,對女兒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她非常擔心。
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好好想想該怎麼跟夫君商量措辭的事情。
然後夫妻兩個人就各自開始愁眉苦臉了。
沒過多久,還是扶蘇先開了口,“今天或者明天,我去一趟父王那邊,把小魚兒的事情先跟父親透個底。”
王舒聽到這話,想了一下,點點頭。
報告給君上是一定的,如果自己閨女真的有仙緣,就憑他們夫妻兩個,或許還護不住。
所以隻有強大的秦王才可以。
但是秦王能護住,也能利用啊。
“我們肯定不能直白的把小魚兒告訴我們的事情直接告訴父王。”
王舒沒想到自家夫君想了這麼久居然隻想到這個答案。
“當然不是。”扶蘇覺得自己夫人可能太小看自己了。
“你聽我分析啊,咱們是一定要說這件事的,對不對。”
王舒點點頭,他們想過隐瞞,但是完全做不到。
先不說秦王的勢力有多大,眼線有多廣,就說小魚兒自己就有可能自爆。
畢竟小魚兒喜歡她大父是有目共睹的。
隻是小魚兒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這三年,因為小魚兒的原因,君上跟咱們的關系好了很多,親近了不少。
但君上始終是君上,小魚兒現在把君上當做是普通人家的大父,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啊。”
王舒的擔憂其實也是扶蘇的擔憂,他一方面高興父王和女兒親近,另一方面也害怕等女兒恢複身份之後,難以接受她和她大父之間君臣之别。
“這事兒暫且還不是重要的,我看父王對小魚兒的喜愛也不是假的。
就算退一萬步講,到時候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了,咱們也需要相信小魚兒,她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王舒沒有扶蘇那樣樂觀,但是扶蘇有句話還是說的很對的,現在想這些問題還是太早了。
眼前的問題還沒解決呢。
“所以咱們也說了,小魚兒這件事一定要告訴父王。”
扶蘇點點頭,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們告訴父王肯定要突出仙人看重咱們家小魚兒的。”
這點王舒有點不太同意。
“但是我聽說,這幾年父王陸陸續續在派人尋找神仙的蹤迹,似乎有尋仙問道,祈求長生的意思啊。”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需要借助神仙,為咱們家小魚兒多加一點籌碼的。”
“夫君的意思是?”
扶蘇沒有直接回答王舒的問題,而是揚了揚手裡的紙,“這個紙獻上去容易,後續問題可不少啊。
比如,這種神異的事情出自三歲幼童之手,小魚兒會不會遭人妒忌?
比如,她已經是大秦長公子的孩子了,又有仙緣,那最後的歸宿到底在哪裡?”
這時候扶蘇有些慶幸小魚兒是個閨女了,如果是個兒子,就憑這樣的奇遇,是會惹君上防備的。
同時扶蘇也不願意惡意揣測自己的同族兄弟們,但是自古王位争奪總是見血的。
尤其是現在是父王一統六國的關鍵時刻,父王統一之後肯定是不願意分封的,所以那些同族的王室也許會兵行險招。
另外就是其餘還沒有被滅的國家的人,也會出手擾亂秦國内部穩定的。
内憂外患,防不勝防的。
經過扶蘇的提醒,王舒也想的多了,“可是如果真的像夫君說的這樣,那咱們這個小院子怕是早就被人盯上很久了。
小魚兒造紙的事情沒有主動瞞着,那些人一開始不知道小魚兒要做什麼,可能不會輕舉妄動。
但是經過剛剛我和你的示範,有點心的都知道紙的作用了。”
後面的話王舒沒有說下去,但扶蘇明白了,如果監視他們的人是秦國内部的人,可能會到父王面前搬弄是非。
如果監視他的是六國的人,那他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任由秦國繼續收攏人心的。
所以不管怎麼說,扶蘇現在不應該把主動權讓出去。
“我現在立刻去父王那邊說明情況。”
“要這麼着急嗎,天馬上就要黑了。”王舒認為,既然天都晚了,不如休息一晚再去找君上也不遲啊。
扶蘇搖搖頭,“正如夫人你說的,之前因為父王過多關注喜愛小魚兒的緣故,咱們家本身就被很多人注意。
我怕夜長夢多,索性今晚咱們也睡不着了,不如直接去找父王說明情況吧。”
跟夫人做好了解釋,扶蘇就又匆匆出門了。
夜色深深,大秦的章台宮内依舊燭火搖曳,很顯然嬴政還沒有睡,還在批奏折。
等扶蘇經過通報進殿時,嬴政面色不虞,一邊還站着自己的弟弟公子高。
扶蘇還沒有開口呢,嬴政充滿怒火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給寡人好好解釋一下!”
伴随着怒火的還有一卷竹簡,就這樣準确無誤的砸到了扶蘇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