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平複心緒,外面忽然傳來王啟年的聲音,道:“小陳大人,京都來人了,說是要大人回京後參加賞菊大會。”
陳雍容微微一愣,道:“好,我知道了。”
往年賞菊大會都在秋日,如今還未入夏,竟然就要舉辦賞菊大會,還特意點名範閑,恐怕是陛下已經知道了庫債的事情,要為範閑作保。
想必今晚住在别館内的東家們很快都會得知消息,明日的庫債也就不必擔心了。
果不其然,次日一早,别館正廳門庭若市,便是一家人齊上陣,也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光是謄抄賬簿、登記名錄,就足夠忙活了。
陳雍容聽着範家兄弟兩個讨論着“财富的意義”,不免有些好笑。
範閑見範思轍念念有詞,便和陳雍容偷偷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先出去。
“思轍在經商上的天賦确實無與倫比。”
範閑笑着說道:“是啊,我如果不是有着過去的記憶,大概也沒辦法抛磚引玉。”
陳雍容和他牽着手走在小道上,道:“思轍之後還要再去北齊?”
範閑微微颔首,道:“他自己想去,我想在經曆庫債這件事之後,他的決心隻會更加堅定。”他笑着開玩笑道:“怎麼,你怕他吃不了苦?”
陳雍容搖搖頭。“你自然會保護好思轍,我隻是想着先前朵朵姑娘特意為我寄信,這次正好托思轍再寄回信去。”
說起這個,範閑也有點郁悶,道:“她寄信給你幹什麼?該不會是在信裡說我的壞話了吧?”
陳雍容有些好笑,問道:“怎麼,你很在意朵朵姑娘對你的看法?”
範閑趕忙舉起手發誓,道:“我和海棠清清白白,隻不過是在上京合作了一次……”
陳雍容捏了捏他的手,道:“朵朵姑娘性情爽朗直白,我雖然與她素未謀面,但信件往來也能察覺到這一點,她是個很有趣的人,不說是你,換做是我,也想和她成為朋友。”
範閑微微一愣,他捧起陳雍容的雙手,認真地說道:“雍容,你也是個很有趣的人。”他像是怕陳雍容不信,舉證道:“不然海棠也不會一直和你往來書信啊,你們兩個是英雌惜英雌。”
陳雍容和他對視許久,忍不住笑出了聲,道:“瞧你那樣,難道是怕我傷心?其實每個人有每個人活着的方式,在别人看來辛苦也好、輕松也好,其中的滋味隻有自己能夠體會。你是這樣,我是這樣,朵朵姑娘也一樣。”
範閑和她相視一笑,忽然想到什麼,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道:“這藥是老師特意幫你調配的,說怕你之前因為四顧劍留下的内傷還沒有徹底恢複。以後每日一粒慢慢調養,我也監督雍容按時服藥。”
陳雍容莞爾道:“好。”
因着慶帝揚言要等範閑回京之後舉辦賞菊大會,一行人自然也不能在蒼山繼續逗留,隻得收拾好東西匆匆回京。
一路上,範思轍更是主動和自家哥嫂姐姐聊起自己的雄心壯志,俨然是準備大展宏圖,看得範閑十分欣慰。
雖然兄弟二人相處時間不長,但感情卻與日俱增,看到曾經的纨绔公子哥兒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志向,範閑也一樣驕傲。
想必範建也是如此。
範家車隊行至路口,卻被禁軍攔下,禁軍統領宮典受慶帝之命,帶範閑前往懸空廟。
範閑雖然不大情願,奈何聖旨再小也是皇帝的意思,他隻能乖乖順從。
範思轍見範閑跟着離開,忍不住問道:“那一會兒我就不和哥打招呼了……”
陳雍容見狀道:“奶奶、父親和姨娘都在家中等着你呢,至少也要先和他們道别才行啊。”
範若若也道:“就是,你從小就沒有回過幾次澹州,這次奶奶從澹州入京,你還想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啊?到時候爹又要訓你。”
範思轍讪讪道:“好……”
陳雍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有自己的志向,願意付諸行動,家中肯定都會支持你的。”
範若若看他似乎有幾分不舍,故意道:“怎麼?你怕爹和姨娘挽留你,到時候你心一軟就順勢留在京都了?”
範思轍聞言立刻朗聲道:“我可是答應了,要去北齊開鋪子的,男子漢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看他如此堅定,陳雍容和範若若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