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他來說,婚禮僅僅是個流程,可是對于從小生長在這個時代的雍容來說,大婚是一生一次的儀式,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做到完美。
滕梓荊和範思轍對視一眼,已經讀到了對方眼神裡的意思。
小範大人為了大婚已經快要走火入魔了。
範閑忽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道:“對了,賓客是傍晚來對吧?”
滕梓荊點點頭,道:“來早了也不開席啊。”
範閑倒是并不在意賓客有誰,唯獨在意會不會有人在自己和雍容的大婚上搗亂。
“太子和二皇子……”
滕梓荊寬慰道:“放心吧,這二位都隻送了禮,人沒來。”
範閑微微一愣,最後道:“他們兄弟兩個這會兒倒是還挺有默契……”
滕梓荊接着解釋道:“兩位都說自己也算是半個娘家人,按理說該去吃娘家的席,範家就不來了。”
範閑:“……不要臉。”
雖然他們小時候都和雍容有往來,可哪裡算得上半個娘家人,百分之一都算多了。
不過至少他們還知道無論是敵是友,不該在今日搗亂,否則不管是範閑和範家,還是鑒查院的人,恐怕都不會坐視不管。
更不用說今日有範老夫人坐鎮,誰敢亂來?老夫人一進宮,管你是王子皇孫,都要抖三抖。
“哥?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時候不早了。”範若若一襲粉裙,快步跑了過來,道:“馬都備好了,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拖延時間?嫂子還等着呢!”
範閑回過神,看了一眼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不由擡高音量,道:“我去……我忘了!到點了是吧!”
範閑一路小跑,身上的配飾頓時叮叮當當作響,惹得人人都看向他,紛紛掩唇而笑。
坐在正廳内的範建見他總算趕了過來,無奈訓斥道:“你說說你,這麼大的事情都能忘……”
柳如玉嗔怪道:“老爺,今日是閑兒大喜的日子,就别說這些了,先把雍容迎回來要緊啊。”
範建察覺到坐在主位上的母親的目光,咳嗽幾聲,這才按照禮儀對範閑吩咐道:“穩當一些,别丢咱們家的臉,讓陳萍萍看我笑話。”
範閑嘿嘿一笑,道:“父親大人放心,我知道了。”說罷,他又走到祖母身邊,乖巧行禮道:“奶奶,我去接您的孫媳婦兒回來。”
範老夫人打量着已經長大成人的孫子,欣慰開口道:“好好好,奶奶在這裡等着你們兩個一起回來。”
待到範思轍趕了過來,範閑早就整裝上馬,迎親的車隊立刻緩緩行駛,一路敲敲打打往陳園去。迎親的隊伍除了範府的家仆,還有鑒查院沿街暗中守護,範閑身騎白馬,盛裝打扮一番,自然也是意氣風發,還不忘對着路邊看熱鬧的人們揮揮手。
範思轍可比範閑還要愛熱鬧,加上他又曾在抱月樓拍賣座席,自然是鼓足了勁兒要幫範閑熱熱鬧鬧地辦一回婚禮,一路上還時不時和看熱鬧的百姓互動一番,霎時間一條街上都傳遍歡聲笑語。
外面吹吹打打,陳雍容的院内卻是一片安靜。
“好了——”
滕夫人為陳雍容挽好發髻,一旁的洛驚鴻不由滿意道:“我們小容兒果然生得國色天香。”
其他的姑娘們也紛紛誇贊起來。
她們大都身世坎坷,這梳頭一項最需要有福氣的人來做,推來推去就落在了滕夫人的身上。
滕夫人原本是要拒絕的,可陳雍容又說這樣最好,她隻能答應下來。
洛驚鴻抱來一隻妝奁,道:“發冠在這兒呢。”
隻見那妝奁做工極為精美,镂空雕刻花好月圓的圖案,打開一看,裡面裝着的竟然是一頂青色婚冠,上面裝飾着鳳凰、祥雲和百花,幾隻鳳钗則是各自銜着寶石珍珠串,垂下仔細一看才能發現并非是燒制的顔色,而是染過色的羽毛鋪就。
衆人見狀都紛紛感慨起來,也就隻有洛驚鴻擔憂範閑是個毛頭小子,說不定會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因此偷偷看過盒子裡的發冠,此時此刻并不驚訝。
“這發冠好特别……上面口中銜珠的是青鳥?”
“乍一看是有些怪,可是這發冠确實别出心裁,看着倒是古意盎然呢。”
陳雍容卻拿起妝奁裡的小紙條,輕輕讀道:“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有人在旁邊咦了一聲,道:“這不是小範大人詩集裡的句子嗎?”
“這個我記得,相見時難别亦難……看來咱們姑爺是等不及要讓這青鳥帶着小容兒去見他了。”
有姑娘打趣道:“你們怎麼還一口一個範公子?以後不能叫範公子了,要叫姑爺咯。”
衆人聞言紛紛笑了起來,連連稱是。
饒是陳雍容,此時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什麼姑爺,這話聽着見外……”
洛驚鴻幫她将發冠和簪钗戴好,打趣道:“不叫姑爺,難道叫妹夫不成?”
這下陳雍容更加不好意思,結結巴巴道:“姐姐們就别開我的玩笑了。”
“看看臉紅的,連胭脂都不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