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确認京都一切平安,自然心情大好,便是回京路上遇到了謝必安的刺殺,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順順當當地借着北齊大公主“複活”,還順便解決了文壇傳承的事情。
範閑看着逐漸接受自己“一切為了大慶”的口号的衆人,這才放松不少,準備先去好好休息一番,争取以最好的狀态回京。
雍容都說他瘦了,他總該好好修養、補補身體。
正好他也趁這段時間琢磨一下回京之後如何說服皇帝把二皇子明正典刑。走私也好、針對也罷,範閑可沒有以德報怨的習慣。
北齊大公主見範閑打算轉身回營帳歇息,趕緊開口道:“小範大人,那個……我還有事想問你。”
“哦?公主想問臣何事啊?”
北齊大公主有些糾結地開口道:“就是……你見過大皇子嗎?”
“沒見過。”範閑說完又想起什麼,接着道:“我是沒見過,可是我未來娘子見過,他們兩個關系應該不錯。”
北齊大公主眼前一亮,道:“那小範大人聽夫人說起過嗎?大皇子是個怎樣的人?”
這倒是真沒說過,範閑思考了一下,想到面前的公主既是合作關系,又算是未來親戚,還是道:“這……沒提過太多,不過雍容外冷内熱,和她關系好的肯定不是什麼壞人。而且我認識大皇子的母親甯才人,性情飒爽,大皇子性格應當也很不錯。”
“哦……原來如此。”見範閑确實對大皇子不太熟悉,北齊大公主難免有些失落,但還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之後去拜訪一下小範夫人……”
她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對面的範閑,問道:“小範大人,你沒事吧?怎麼這樣一副表情……”
範閑正因為那一聲“小範夫人”飄飄欲仙,聽到北齊大公主的疑問,這才回過神,他趕緊咳嗽幾聲輕輕嗓子,道:“也不用特意拜訪,郡主辦了個女子詩社,雍容參與其中,大公主也一起加入,日久天長的,大家就都是朋友了,等到正式和大皇子見面,公主也已經知根知底了,這不是更好嗎?”
他的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畢竟他和北齊皇室有合作,和大公主保持親和的關系還是很有必要的,更重要的是他也希望有朝一日雍容能夠和海棠朵朵一般,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女子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那麼借大公主加入詩社、盡量壯大女子的聲望也是一個徐徐圖之的法子。
北齊大公主聽完不由有些期待,道:“那好,這詩社我也參加!”
範閑聞言一笑,道:“那再好不過了。”
事情順利解決,使團南下的進程加快,總算趕在春日裡回到了京都。
當然,倘若不是和大皇子回京一事撞在一起就更好了。
這給大皇子讓道,消息傳到北齊那邊是個麻煩,可若是不給大皇子讓道,這不是面上向未來大舅哥(之一)挑事兒嗎?
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範閑果斷選擇了把這件事情轉告北齊大公主。
這家裡到底誰先誰後誰做主,還是他們夫妻兩個自己去争吧,他這樣的無辜路人就不摻和了。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但是範閑自然也很清楚,這位北齊大公主“身擔重任”,肯定不會輕易相讓,一位是素未謀面、大概率不好糊弄的大舅哥,另一位是算得上合作關系的未來大嫂,換成是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反正他範閑是“臣”,出什麼問題都是神仙打架,與他無關。
北齊大公主一聲令下,使團隊伍自然是照常前進,原本想從中說和的辛其物見勢不妙,隻得狼狽返回,趕緊通知在京都城門處迎接大皇子的太子及諸位皇子。
好巧不巧,即便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可使團和大皇子偏偏撞了個滿懷,這大皇子和未來的皇子妃不可避免要為未來的家庭地位一戰。
倘若不是被大皇子來了個下馬威,範閑也打算在旁邊看戲的。
看着在馬上審視自己的大皇子,範閑沖着對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被他這一笑弄得雞皮旮瘩直冒,大皇子冷冷開口問道:“你笑什麼?”
“拉近距離的微笑啊。”範閑理所當然地說道:“大殿下英姿飒爽,臣佩服。”
大皇子啧了一聲,這才勒住馬缰,居高臨下地看着範閑,道:“就是你為了接掌内庫要迎娶婉兒?”
範閑诶了一聲,道:“接掌内庫是陛下旨意,非臣所願,迎娶公主就更不是臣能做主的。”
大皇子哼了一聲,道:“看你油嘴滑舌的樣子,不像是能夠托付真心的人。”
範閑挺起胸膛,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殿下自然就明白臣對雍容的真心了。”
聽他這麼說,大皇子不由一愣,下意識地握緊了刀柄,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問道:“對誰?對誰的真心?”
兩人在城門外僵持,城門内卻也并不安甯。
陳雍容一早去了城門口,本想着能夠提前接上範閑回府,即便陛下傳召,至少也能先将賜婚的聖旨交給他,不至于在人太多的時候“丢人”,沒想到遠遠地就看到迎接的隊伍在城門口候着,還能看到皇家的兄弟三人。
陳雍容當即轉身要走,不曾想整理迎接隊伍的辛其物一眼瞧見了她,樂呵呵地喊道:“小陳大人怎麼也來了?是鑒查院也受命迎接大殿下嗎?”
周圍人的目光立刻掃向陳雍容,若換作平常,她自然正常應對,可今日是帶着旨意來的,陳雍容想到那道聖旨就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奈何辛其物已經迎了過來,她隻好輕輕嗓子,道:“來宣陛下聖旨的。”
辛其物吓了一跳,趕緊道:“那小陳大人您這邊請。”
隻是他心裡有些納悶,這平日裡都是侯公公宣旨,怎麼這次忽然換了鑒查院的人來,這是什麼意思。
陳雍容被辛其物送到了太子、二皇子面前,解釋來意後,陳雍容才公事公辦道:“臣見過太子殿下、二殿下。”
太子笑眯眯地開口道:“快起來吧,客氣什麼。陛下有何旨意啊?”
陳雍容想到一會兒的場面就覺得頭皮發麻,隻好含糊其辭道:“是給小範大人的旨意。”
太子隐約猜到這旨意和範閑與陳雍容兩人有關,了然道:“果然還得是範閑啊,還未回京就有這般恩榮。”
太子明白,二皇子如何不明白,他冷哼一聲,似笑非笑道:“是啊,就是皇子也比不上小範大人啊,連鑒查院的九品上高手也一樣鞍前馬後。”
陳雍容淡然開口道:“陛下旨意罷了。”
三位皇子之中隻剩下三皇子一頭霧水,他原本在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迎接大皇子的城門,聽到兩位兄長都喊“小陳大人”,立刻猜到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鑒查院院長的義子。
三皇子好奇地回過頭,卻對上了一張分外熟悉的臉,吓得他大叫道:“大、大……”
這不是他大表嫂嗎!怎麼穿着鑒查院的衣服啊!
陳雍容和他對視一眼,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臣見過三殿下。”
三皇子幹笑了兩聲,恨不得現在就去洗洗眼睛。
到底是他的問題還是陳海慶的問題,他到底是男是女啊?就是雙胞胎也沒有長這麼像的吧!
太子看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哥還沒回來呢,怎麼還給你急成結巴了?”
陳雍容身手不一般,加之鑒查院如鐵桶一般,很難輕易探聽消息,不管是二皇子還是太子,都是在抱月樓有異之後才逐漸意識到陳雍容可能插手其中。
陳雍容心細如發,抱月樓看似寬松平常,可太子和二皇子都清楚陳雍容的手段,因此便紛紛放棄了繼續對抱月樓下手。
至于袁夢,不過是一步廢棋罷了,抱月樓未曾東窗事發,二皇子不能利用她傷害範思轍,陳雍容也沒辦法用她來反擊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