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看見熟悉的房間時,佐久早并沒有多少意外。
他的心态相當平和。
在經曆了各種奇葩起伏之後,不管是等到彩拿到金賞為止,還是就此在那個世界生活下去,都變得可以接受了。
身體在充分睡眠後格外放松。精神上卻經曆了漫長旅程而感到些許疲憊。
佐久早起身洗漱,在裹着浴巾吹頭發時接到了那家報社的電話。
他本以為等來的是彩的訊息,沒想到是之前采訪過他們的記者。
這種事他向來轉交給經紀人和俱樂部處理,這會兒不知出于什麼心态,耐着性子閑聽拉扯。
最後他詢問彩心音的信息。
想象着聯絡彩時,彩說着“佐久早先生?真的是您,說起來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那種驚歎又疑惑的語氣,佐久早忍不住嘴角勾起弧度。
“Sai Kokone?”電話那頭發出陌生而遲疑的停頓,“我們報社沒有這個人,您确定沒有搞錯嗎?”
被電流模糊的聲音變得遙遠,佐久早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彩心音,她在貴社實習,兩個月前還參加了V聯的賽後采訪。”
他聽到自己冷靜而客觀的聲音。
那邊傳來被遮住的交談聲,還有刷刷翻過紙頁的聲音。
查詢過後的記者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我們這裡并沒有一個叫彩心音的人。”
而且V聯比賽不是一個月前才開始的嗎?記者心中狐疑,不明白這位佐久早選手在想什麼。
最後怎麼結束的,佐久早也不記得了。
他隻是忽然有些無措。好像突然發現航向隐身消失了一樣。
挂斷電話很久後,佐久早依舊停留在那種放空的狀态裡。
他打開電腦,登陸社媒軟件,檢索「Sairis」,期待着某個熟悉的人跳出來說“大家好,我是Sairis!”
然而什麼都沒出現。
看着搜索欄一排的“該用戶不存在”,佐久早忽然感覺手有些發冷。
彩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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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森接到佐久早電話的時候,對方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古怪。
仿佛強壓着急迫的求證,又似乎麻痹式的尋求一個帶着尋常心的答案。
而從佐久早嘴裡吐出「Sairis」這個組合詞的時候,古森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像是生活中某個片段,某句話的即視感那樣。
但是古森确信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賬号,“我們高中的嗎?聖臣你沒搞錯吧?”
佐久早沉默,握緊了耳邊的手機。
Sairis從大家的記憶裡消失了。
唯一對這個賬号有回憶的人反而成了佐久早聖臣。
他回想起過去高中幾乎人人知曉的情況,眼下倒像是徹底反過來了。
佐久早曾經以為最大的障礙就是回到原地。
畢竟在A世界,彩和他是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關系。
現在看來,他還是錯誤地低估了意外所能帶來的影響。
蝴蝶效應嗎?
因為意外消失的彩,而準備聯系井闼山昔日前輩尋找她的下落的佐久早,在周一的早訓時,見到了令他無言以對的一幕。
被質疑消失的家夥好好的,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MSBY俱樂部裡。
不僅如此,還神采飛揚地和金發二傳手交談。
佐久早感覺自己額頭青筋在跳動。
宮侑不是遲鈍的人,身為二傳手,觀察力驚人是基本。
向來冷漠不問世事的佐久早居然眼神穿洞一樣盯着這裡,宮侑意外,宮侑思索,宮侑笑得狡猾。
他故意湊近了眼前的女孩子,親昵地問:“要一起吃晚飯嗎?”
彩心音顯然有些不适應他的靠近,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親近态度也是,她眼神飛快地晃動。
但宮侑總覺得今天的她有點神思不甯,面對宮侑的出擊,她遲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佐久早的聽力并不差,他能聽到這邊的對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視線落在球場的某個角落,側着臉并不看兩位當事人。
他也說不準這到底是什麼。隻覺得這兩秒比他經曆過的所有賽點都要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