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徽“哦”了一聲。
車裡又吵了一會兒,徐如徽忽然開始頭疼。
她本想開口說回去,結果還沒出聲,手機忽然發出了震動聲。
徐如徽以為是任素秋,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不算陌生的号碼。
号碼沒儲存,顯示得完整數字,屬地是西京。
徐如徽沒立刻就接。
趙酉識本來沒想什麼,就是随口問:“怎麼不接?前男友啊。”
他其實心裡猜想的是廣告推銷,嘴上就是喝了酒想欠一把。
結果徐如徽沒反駁。
趙酉識一下子沉了臉。
徐如徽沒看趙酉識,隻是推開車門的同時說:“我去接一下。”
然後下車。
車門關上。
車窗仍開了一條縫。
車廂裡鑽進來很多風,吵得趙酉識頭暈。
他偏頭看向車外,徐如徽站在不遠處,她穿着大衣,卻被風吹出了身體輪廓,看着很單薄。
她微微低着頭,不知在跟對方說什麼,看着不太熱情的樣子,反應很淡。
至于具體說了什麼。
趙酉識一個字也聽不見。
他隻聽得見風聲。
吵得很。
趙酉識閉上了眼睛。
直到耳邊傳來敲車窗的聲音。
趙酉識睜開眼睛,往外看。
徐如徽站在車外,看上去沒有要再進來的打算。
“回?”她問。
趙酉識别開臉,說:“你先回吧。”
徐如徽沉默一會兒,再次打開了車門。
重新坐上副駕駛。
她把車窗完全關閉,低着頭看手機,不知在看什麼,反正沒有要說話的打算。
趙酉識感覺自己胸口就憋着一口氣。
這口氣從那天見到徐如徽第一眼,就沒消失過。
如今因為摻了酒精,愈發有再膨大的趨勢。
他看着徐如徽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自己脖子青筋反複鼓起來很多次,才聲音如常地問:“什麼時候分的?”
徐如徽沒藏着掖着,也沒打算敷衍,很認真地想了下,說:“今年夏天。”
趙酉識記得上次他問過徐如徽是什麼時候談的男朋友。
她說的是大二。
今年夏天徐如徽大三畢業,大四開學。
滿打滿算,兩年吧。
兩年。
趙酉識感覺自己兩腮在發緊,胸口的氣開始膨脹,過量的氣壓直接逼紅了他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趙酉識想跟徐如徽說,今天的他其實沒有什麼孤獨感。
但他覺得委屈。
“怎麼了?”徐如徽回頭問他。
隻見趙酉識垂着眼眸,他什麼也沒說,甚至都沒有回徐如徽一句“沒什麼”。
他就一直沉默着。
徐如徽沒等到回答,她以為趙酉識酒勁上來,想睡覺了,就說:“要不回去吧。”
趙酉識含糊“嗯”了一聲,打開車門先行下車。
徐如徽怔了下,慢半拍地下車跟上趙酉識。
趙酉識步子看上去很穩,沒醉太嚴重的樣子。
他腿長步子邁得大,沒有要等徐如徽的意思,徐如徽也懶得追他,兩個人就那麼不遠不近地相距着。
直到到家門口,徐如徽看見趙酉識明明到了,卻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她問:“沒帶鑰匙?”
“帶了。”趙酉識聲音似乎比剛剛還啞。
徐如徽聞聲狐疑看了他一眼。
隻可惜趙酉識面朝自家家門,徐如徽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她隻看了一眼,又收回,“嗯,我回去了。”
說着插鑰匙,打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徐如徽聽到背後趙酉識喚了他的名字。
“徐如徽。”
徐如徽放在門把手的手一頓。
她回頭看趙酉識,隻見趙酉識不知何時看了過來。
他眼睛好紅。
整個人沒了剛剛車上的慵懶。
他看上去灰蒙蒙的。
好像晚上那場大雪淋幹淨了他的外衣,卻将污水浸到了他的心裡。
“你……”徐如徽不知該怎麼說話。
趙酉識也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直接打斷她,問:“你當初為什麼不來參加的我升學宴?”
因為去鄰市打工了。
這明明是衆所周知的答案,可這一瞬間,徐如徽卻覺得難以啟齒。
她與趙酉識對視,最後隻說了一個沒有任何用的:“我……”
然後又在趙酉識的注視下,閉上了嘴巴。
她給不了趙酉識答案。
趙酉識深深看了她一眼,快速打開門,又關上了門。
夜色更濃,樓道的風更甚。
徐如徽一個人站着,毫無與風抗衡之力。
她站了很久,才後知後覺意識到。
她好像把趙酉識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