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每天都散步。哈利通常會打趣她:“你隻是想确定世界還在吧?”然後他會哈哈大笑,她微笑着想迎合他。有時她會否認:“我就算不出去也知道世界還在,你知道吧。”有時,他們會一起大笑,一起微笑。
德拉科每天都散步。“你在逃避,對吧?”阿斯托利亞會笑着說,他總是翻個白眼,好像懶得回答這種荒謬的問題。她露出的笑容讓他很清楚她愛着自己,有時他也會回以微笑。
在金妮短短的散步中,從來沒人和她一起。不知怎麼的,她的三個孩子感覺到她不想要陪伴,她為此感到高興。散步是她獨處的時間——她唯一的時間。
哈利以前總是問她;他們新婚燕爾時,他覺得他們應該所有事情都一起做,但她總是堅持她想要屬于自己的時間。有一次,在她還全心全意地愛着她時,對他有所隐瞞讓她感覺很糟糕,她讓他跟自己一起去了。但她一開始散步就變了;她變得沉默而憂愁。盡管哈利經常對其他事情反應遲鈍,但那次之後,他再也沒有要求過了。
斯科皮以前總是求他的父親帶他一起去散步,但德拉科通常會拒絕,在他偶爾同意時,他之後會再獨自去散步。德拉科需要散步,不想讓孩子打斷他的思緒。
他和阿斯托利亞剛結婚時,她曾經要求和他一起去,他覺得很内疚,便同意了。但在散步時,他變得不一樣了,不想要陪伴。像許多其他事情一樣,她理解,也再也沒有要求過了。但她每次還是跟他開玩笑,因為她習慣了做同樣的事。
她是對的。他在逃避他的家,它證明了他的錯誤,他最大的錯誤。他曾經有機會獲得幸福,但它卻離他而去,這都是他的錯。
金妮總是想到哈利的話,關于确定世界還在的話。盡管他在開玩笑,但他沒有意識到,他說得完全正确。
世界很大,她隻看到了最小的一部分。她的家應該是她的世界,她應該感到幸福,就像她的母親一樣。她多麼想像她的母親一樣!心滿意足,從不去想她不願進行的冒險、她不肯參與的世界。
他們在散步時都想起了一些事,一些他們最好忘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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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五年級時知道了德拉科是食死徒。但她不理解,而且需要理解。他們說過幾次話。這似乎是不可思議的,最開始,他們都冰冷傲慢——因為他是純血至上主義者,她是純血叛徒。
“馬爾福,”在他們融洽相處後,他們最後一次交談時,她對他說,“還有其他選擇;你不必做你現在做的事。”
他搖了搖頭。幾個星期以來,他們的交流是他世界裡唯一的光;她的頭發和個性似乎點亮了房間,讓他感到快樂。這比火要好得多。但現在她說出了他的想法:其他選擇。她錯了。當他已經放棄生命時,他别無選擇。
“你呢,韋斯萊?和波特在一起幸福嗎?已經準備好當家庭主婦了嗎?”他憤憤地說。
有那麼一會兒,她看起來既難過又生氣。也許她在和哈利約會,但這不關他的事;他這樣對她說過。幾個星期前,當她第一次把哈利的事告訴他時,他說他不在乎,她想和誰約會就和誰約會。
“你甚至不覺得難過,”他靠近她,第一次爆發了,灰色眼睛閃着憤怒的光芒;他忍了一年了。“你一邊和他約會,一邊那樣看着我,你不覺得難過嗎?當你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不幸福,也永遠不可能幸福的時候?”
“我很幸福!”她堅持道,瞪着他,将火紅的頭發甩過肩頭。
“那你為什麼來這裡?因為你想确認你所在的牢籠之外仍然存在一個世界?”
他在傷害她,他們都知道,也都能感覺到。他們知道這種事終将發生。他們都堅持着自己的信念時,他們就不能在一起了,盡管她确信他不想成為他成為的那個人。
他能從她的眼睛看得出來,他傷害了她,他一向讨厭她的棕色眼睛露出那種神情。但傷心通常隻是暫時的,她很快會生氣。
“我不在牢籠裡,馬爾福!非要這麼說的話,你才是。困在這裡,試圖做你不想做的事,隻為了成為最好的!”
“你說得對,我是被困住了,”他的聲音很輕,她幾乎聽不清,他看她的眼神讓她相信,盡管如此,他還是理解她。“但我以為你知道我為什麼被困住——我以為你知道原因——”
“我知道!”她低着頭說,不想看到他的眼神;有時她希望他的表情更難讀懂,這樣她就不會受傷,繼而加劇他的痛苦。
“但你不能再和我一起了,”他點了點頭,替她說完。“我明白。畢竟,你隻是一個純血叛徒。”他惡狠狠地說,覺得好像有一把刀插在了他的心髒上。
一滴淚水滑下她的眼角,他還沒看清,她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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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不知道她為什麼逼自己想起那天,她為什麼想起那種痛苦。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說話,她知道自己深深地傷害了他。她因為她那天的脾氣而痛苦不堪,之後她再也沒有原諒自己。
德拉科經常想起那個時候,總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很糟糕。在他認識的人裡,隻有她願意看到真正的他,但最終卻變得無關緊要。不過,現在它很重要。現在他知道他應該和她在一起。
她經常想到哈利和他的各種角色。她在他面前假裝十分幸福。她為他生孩子,打掃家裡,和他一起在魔法部工作,但過了一段時間後,一切都沒意義了。德拉科是對的——她在牢籠裡。
德拉科想逃跑,盡管他不再是食死徒,但他仍然被困住了。金妮是對的。阿斯托利亞是對的。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與他至關重要的事,他卻意識不到。
有時,他們都會想起他們最後一次接觸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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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魯莽的行為是在那年年末。她走到他面前,輕輕地吻了他。她什麼也沒說。她立刻回想着她吻過的每個人,他們的吻有多麼激烈。但這個吻輕飄飄的,幾乎不存在。他的嘴唇冰冷,讓她渾身發寒。當她直起身時,他臉上的表情亦是如此。
他吓了一跳,想感到厭惡。但他沒有,他做不到。因為他想這樣很久了,現在他終于如願以償,卻無法做出回應。
他知道她原諒他了,告訴他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當她看着他時,他想跟她道歉,但他隻是伸出白皙的手,輕輕地撥開她臉上的頭發。這一年裡,他一直想觸碰她的頭發,他驚訝地發現,它不像火一樣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