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住。”蕭瑤擊退一名襲向伊爾的黑袍人，對隊友說，也是對自己道，“教官回來了，馬上就結束了。”

沒有人願意在黎明前最後一刻放棄，連明瑞雪臉上都多了一絲血性：“幹他丫的！”

面前圍攻幾人道黑袍人越來越少，隊友們愈戰愈勇，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蕭瑤心中卻隐隐覺得不對。

夜色濃稠，血液的味道凝滞在空氣中，蕭瑤覺得自己揮劍的動作開始遲鈍。

不對，自己的劍不應該那麼重。

“小心。”一柄法杖挑開黑袍人的右手，伊爾及時将蕭瑤拉回身後。

蕭瑤回神，但不知是不是血腥味太重，她覺得胸口愈加發悶。

“别怕，站在我身後。”伊爾似乎是看出了蕭瑤的不适，将人護在身後。

心中的煩悶感愈加強烈，蕭瑤隻覺得自己遺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黑袍人攻勢漸弱，伊爾也不再待在保護圈中，提着法杖對黑袍人發起進攻。

永生教會，黑袍人，黑魔法……

到底是什麼？她忘記了什麼？

直到把柄短匕首刺向伊爾，在被法杖架住後猛然伸長紮入伊爾的右肩，蕭瑤終于記起來了。

感受到肩膀一涼，伊爾并沒有退卻，隻是臉色微微一凝，正想要将人推開，身後的蕭瑤卻猛然喊道：“伊爾，他們是沖你來的！”

這句話猶如開關，剛剛還顯露出頹勢的黑袍人不知為何突然氣勢一變。

而紮入伊爾肩膀的匕首突然自前端伸出一道彎鈎，狠狠地鎖住伊爾，而後黑袍人猛地一拉，伊爾隻覺鑽心的疼痛不由悶哼一聲。

其他三人還想上前救援，卻被其他黑袍人死死擋住，僵持中艾恩拼命射出一箭發了狠地喊道：“蕭瑤！”

同一刻，白發少女騰空躍起，反手握住問天，面上冷如冰霜，語氣陰沉得讓人發寒——

“把伊爾，還給我！”

“噗嗤”一聲，銀色的劍尖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頭骨，然而，蕭瑤一擡眼，卻對上黑袍人戲谑的嘴角。

明明已經受到了緻命的傷害，黑袍人面上卻突然浮現出狂熱，他的右手仍舊牢牢握住鈎爪，大笑開口：“哈哈哈哈，永生……哈哈哈哈哈哈……”

伊爾用他最後的力氣狠狠地推了一把蕭瑤，蕭瑤一個愣神，跌坐在地，隻來得及向前伸出手：“伊爾……”

黑袍人将未竟之語喊出口。

空曠的平原回蕩着他肆意的狂笑：“哈哈哈，永生萬歲！！！”

“砰！”

血液飛濺，隻留一地暗紅。

問天由于巨大的沖擊飛上天，旋轉幾周後“哐當”一聲掉落在地面。

“不……”蕭瑤渾身血液仿佛凝固，窒息感充斥大腦，她眼前一片模糊，伸出的手無力地垂到地面。

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絕望的呼喊。

“伊爾！！！”

*

鹹鹹的海風不斷吹拂，伊爾擡手将一縷發絲挽入耳後，遠處的海面吞沒了一半落日，金燦燦的陽光融入了大海。

“伊爾。”白發少女在他身邊坐下，聲音充滿好奇，“你畢業以後會幹嘛呀？”

她将下巴搭在膝蓋上，白色的發絲垂落，少女伸出手将它們纏繞于指間：“我問了其他人，他們都不告訴我。”

伊爾有些訝異：“就連皇女殿下也沒有和你說嗎？”

蕭瑤看着太陽一點點沉入海底，聲音也漸漸低下去：“嗯，其實我也沒有想好。”

“我不知道畢業之後做什麼能和大家一直在一起。”她掰着手指細數，“小雪要是以後要繼承家業，那我可以去他們家當一個門客，如果有機會他應該會帶我進皇宮裡轉轉，這樣我們應該就能遇見娜娜。”

“可是你和艾恩……”

伊爾溫柔地看着蕭瑤，為她繼續編織這場關于未來的夢：“皇宮也會邀請教會參加宴會，到時候我可以作為代表與你們見面。”

“至于艾恩，嗯，要不然讓他畢業了就去皇宮裡某個職位？”

“哈哈。”蕭瑤揉了揉眼角沁出的淚水，“伊爾，你真好。”

可是淚水越擦越多，蕭瑤的聲音也開始哽咽，她緩緩睜開眼，圓月高懸，周圍風平浪靜，半年前的對話仿佛猶在耳畔。

可是這次，再沒有伊爾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