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是彭言的朋友,蔣有,受他之托來家裡幫他取點書。"江元郁把彭言寫的單子遞給了彭母。
彭母看着面前這男子,與她兒子差不多的歲數,長得那叫一個俊啊,面上還挂着溫和的笑容,嘴角不自覺地就裂開了:“诶诶。”
旁邊帶路的大嬸兒對着彭母擠眉弄眼的,秀才他娘,給我家妮兒問問他娶妻了沒。
彭母這才有點回神了,什麼跟什麼啊:“請問公子,彭言是被什麼事絆住了,怎麼不自己回來取?”昨天光讓人帶話說有事,她這心裡也有點沒底。
彭母一邊說一邊将大嬸兒往外推,讓她趕緊回家。
“不敢不敢,大娘叫我名字就行。這不是快鄉試了嗎,石門縣的一些學子知道他學問好,非要将他留下替他們答疑。”說着澀然一笑,摸了摸鼻子,“我學問一般,就被他們派來取東西了。”
“哦哦,是這樣啊。”彭母也就沒多想,從前也總有人慕名而來找彭言,有請教功課的,也有求他辦事兒的。
她就擔心彭言這次去幫鐵河溝村的事兒被為難了,不是這事兒就好:“你跟我來吧,我認識的字兒沒幾個,就麻煩你來找一下。”
“好的,大娘。”
江元郁随彭母進了屋,屋裡也如堂屋一樣,十分簡陋,但整潔有序,隻是這書可不少,看着約莫也有百來本了,其中有幾本還是精工制作的,與這家裡的條件極不匹配。
他狀似随意道:“彭言的書不少啊,難怪他這麼厲害,想必大娘你們供養他也十分辛苦吧。”
彭母笑笑,面上帶着些驕傲:“嗨呀,我們這樣的人家哪兒給他買得起這麼多書啊,最開始他都是自己偷偷跑去聽别人上課的,後來我和他爹見他着實喜歡讀書,才給他買了第一本書,看他着實争氣,才咬咬牙決定送他去上了私塾。”
彭母看了江元郁一眼,才想到自己又開始跟人擺陳年舊事了:“不好意思啊,說着說着就說多了。”
江元郁笑笑:“沒事的,大娘,我也一直很佩服彭言的學問,能聽您講講他的事兒我很開心。”
彭母見他這樣說,心裡也開心,撿了重點繼續說道:“就是自從他三年前成了秀才,來求他的人就不少,他是個熱心腸的,隻要他能做到的,他都願意幫人家,送來的禮他都不收。”
“但送書的,他卻舍不得拒,大家漸漸就都知道他愛書,送來的東西也就變成書了。”
說着,彭母又有些感傷:“這有些确實家裡也沒什麼錢,但都是知恩圖報的,幾個人十來個人湊着錢,也會送來本書,現在他索性書也不收了。”
“彭言也太謙虛了,從來不在我們面前提起這些事兒,這趟跑腿跑得值!”江元郁已将書都收拾好了,“大娘,您看您還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嗎,我别的不行,傳個話還是行的。”
“你這孩子,别這麼說自己。”彭母虛虛朝他一揮手,這孩子人真好啊,不僅幫彭言拿東西,還一直誇他,她這個做娘的都不好意思再說了。
彭母又從腰間摸了荷包出來,裡面倒出了些銅闆數了數,自己留下了些,将剩下的裝進荷包裡遞給了江元郁:“麻煩你把這個荷包帶給他,昨天他出門的時候,身上隻帶了幾個銅闆,這還要在城裡住幾天,錢肯定不夠。”
江元郁把荷包推回去:“不用不用,本就是我們求着他幫我們講學,食宿肯定是我們出了,不給他錢都算是我們占他便宜了。”
“彭言肯定不應。”彭母還想往他懷裡塞。
“哎呀,大娘,您就當心疼心疼我,這個錢我可不能拿,拿了回去要被他們笑話的。”
彭母見他一臉着急,這才笑着作罷了。
江元郁提着書走了,想着等會兒坐村裡的牛車去縣城,再多聽一些人說說。
鐵河溝村,孟歸芸和蓮夏見前面大樹下,有幾個農婦聚在一起,走近了些才看清,她們身上的衣服洗得有些發白,補丁也不少,手上要麼繡着衣服,要麼編着竹簍、草席一類的物品,嘴裡雖然說着話,但手裡的活是一點不慢。
蓮夏擦擦額頭上的汗,對她們道:“幾位大娘,我和姐姐來附近山上采藥,水袋不小心掉了,路過這個村子,實在是渴得不行了,想跟你們讨口水喝。”
農婦們擡頭,見是兩個年輕女子,模樣一般,皮膚也有點黑,各背着一個背簍,袖口和褲腿都有些髒,鞋上還帶着些泥土。
幾位農婦聽這丫頭聲音脆脆的,好聽得很,又有禮貌,心下便多了些好感。
其中一位身子稍微胖點的,穿着醬紅色衣服的農婦頭往旁邊伸了一下:“過來坐會兒吧,看你們這樣也是走了不少路了,等着啊,我去給你們拿兩碗水來。”
說着便起身進了後面的一間屋子,随後給她們一人端了碗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