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麗晚喊華挽月:“小姐!好像可以了!”
華挽月收斂心緒,匆匆對溫大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最近把庫房看嚴實些,既然知道是誰,以後就不要再給他機會了。還有,暗中買個京郊的莊子吧,尋人布置些密室,找機會分批把東西運出去。”
華挽月回到鍋前,鍋裡面沸騰的液體已經漸漸變得粘稠,有點像世煮溶了的白糖漿。
麗娘盛出來一勺,放碗裡晾涼。
華挽月對這種能賺錢的東西一向抱有很大的耐心,對麗晚道:“看起來粘性不足,是不是還要在煮濃些?”
這方子是麗晚想出來的,她聽到華挽月的三個要求:粘性、透明、好洗,沒用兩秒給出了配方,但具體成品,還是要一次一次調試。
麗娘道:“隻能這樣了,再煮會變色,小姐先試試粘性吧。”
華挽月将在場的人看了一圈,讓碎發較多的阿圓過來,把透明的粘液塗到她的碎發上,向發髻的方向梳過去。
還真粘住了。且阿圓跑跑跳跳了好一會兒,發膠的定型效果都非常不錯。
唯一的不好是有點反光,很像前世拍雜志用的濕發造型。
華挽月繼續和麗晚在小廚房實驗了一下午,終于搞出來一碗符合她要求的發膠。
她立刻捧着小碗到書房找李随昱,用手蒯了一捧糊到李随昱頭發上。
李随昱任她折騰,看着手裡的兵書,眉心之間的褶皺逐漸放松下來。
華挽月抹着他的發型,眼神不時地看看他的書,“怎麼看起兵書了,你還想去打仗啊?”
李随昱道:“道理相通,佛法和兵書也有相似之處。”
華挽月在他背後撇撇嘴,反正她哪個都看不下去,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
她将他的頭發全都梳到腦後,後面長的頭發稍微聚集,從正面看有點像狼尾,卻又比狼尾更斯文些,很有斯文敗類的腹黑憂郁感。
華挽月手上仔仔細細的給他調整,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府裡還缺銀子嗎?用不用我補貼一些?”
李随昱道:“不缺。”
她又道:“那你手中缺嗎?要不要娘子給你一些零花錢。”
“……”李随昱沉默。
他眼眸垂下,面色無常,耳朵後面卻漸漸泛出絲絲紅暈,嘴角抿着,有幾次想說話,卻又按捺下來。
華挽月注意到他手中的兵書被攥出了折痕,李随昱似乎因她的一句話開始魂遊天外。
她整理頭發的動作重了下。
李随昱回神,緊緊抿着的唇角陡然放松。
“不缺。”他缺的是沒法開口要的大錢,平日裡生活的零用,他又不想放棄那可憐的自尊。
自尊。這詞很多年沒找上他了。
他六歲在戰場走失,流落民間四年。乞讨過,吃過馊了的饅頭,偷過佛像前的貢品,被比他大的乞丐打斷過腿。
就算是恢複了世子身份,因他想要給民不聊生的大郦一個交代,明明對佛祖無甚尊重,還是一裝和尚就裝了十幾年。
他做過的不要尊嚴的事情太多,甚至從未覺得自己有尊嚴可言。
可唯獨面對華挽月,他覺得羞愧,他覺得自己可惡。
他多次想告訴華挽月他正在做的事。但挽月雖然聰慧而機警,卻懼怕皇權怕惹火上身。
一旦他脫口而出,挽月因為愛他而不得不與他站在一起,會替他想辦法,會傾囊相助。
可她終日擔憂,惶惶不可終日,說不定還會憂思過重,積郁成疾。
他不能讓她陷入這種境地。
反正今日拿到的金子已經夠了,最好還是不要讓挽月察覺,徒增她煩惱。
李随昱的嗓音冷靜了些:“挽月賺的錢,自己留着罷。”
他拿的那些往後會成倍奉還,他也會負荊請罪的。
“好。”華挽月最後将手上的發膠調整好,斂去眼中情緒,笑了笑:“發膠效果不錯,我去和倚君商量售賣一事。”
該死的臭和尚!
華挽月砰地一聲摔了上門。
發膠算是華挽月美妝店裡投入最快的一個産品,後邊大鍋熬煮,定制一些巴掌大的瓷盅,裝上便可售賣了。
華挽月因此給了麗晚一大筆獎金,看得阿圓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竟也開始研究起美妝用品。
華挽月任她們搗鼓去,萬一真搗鼓出來什麼好用的東西,她是虧不了的。
感情不順,事業起飛。仙子美妝的生意紅火,華挽月開始張羅着開分店,每天又是早出晚歸。
華挽月在調整店裡人手,倚君跑上樓,道:“長公主來了,還帶來了個小姑娘。”
華挽月放下手中事務,跟着倚君出門迎接。
華挽月開了三人的閨蜜房,長公主在中間,那不認識的小姑娘和華挽月在她身側一左一右。
長公主是仙子美妝的常客了,娴熟躺上床,還幫忙招呼那小姑娘道:“凝霜,這地方甚是私密,不必擔憂,躺着便是。挽月,這位是王院判的小孫女王凝霜,跟你年紀差不多,想必你們應該合得來。”
華挽月自己隻是作陪,沒有躺下,看着那小姑娘莞爾一笑,提起話頭:“王院判在京中大名鼎鼎,妾身早有耳聞。不過妹妹身上用的香以沉香、熏陸、白膠、肉桂所制造,可是最近脾胃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