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昱走在汪夏身後,低着頭出神,忽然面前的門被打開,一陣熟悉的清涼香味撲鼻而來,一擡眼,就看見嬌小纖細的女子朝着汪夏悶頭撞去。
李随昱瞳孔猛地一縮,擡腳蹬在了汪夏的屁股上,自己大胯一步,擋在了華挽月身前。
懷裡撲進一隻溫香軟玉,李随昱心髒随之一顫。
汪夏向前趔趄好幾步,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李随昱,李随昱抱着華挽月,朝他使眼色。
汪夏對他的見色忘義嗤之以鼻,無聲地鄙視過後麻溜地離開。
華挽月盈盈擡頭,露出一張潮乎乎的小臉,秀氣的眼皮壓着杏眼,委屈無以言表。
她眼眶潮紅,淚眼朦胧,額頭上挂着一片棕紅色的茶葉,見到李随昱先是一頓,眼底閃過迷茫,而後泛起更厚重地氤氲水汽,喃喃出聲,“是殿下?”
李随昱低聲應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帶離自己一些,看向她額角的茶葉片,聲音帶着淡淡的涼薄疏離,“怎麼回事?”
華挽月順着他的視線,摸向額角,摸到茶葉的時候,臉色漲得更紅,“沒什麼。”
李随昱瞥了眼她身後空蕩蕩的房間,“是令堂?”
華挽月心中大定,他聽到了。
“殿下怎麼知道?”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你……聽到了?”
李随昱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看着華挽月狼狽柔弱的模樣,他竟有種是自己害她至此的感覺。或許當初自己沒有在獵場設下英雄救美之局,她就不會喜歡上他,也不會因他和家人鬧到這種地步。
“殿下……”華挽月上前一步,仰頭望着他,清麗柔美的臉蛋染上淡淡薄紅,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誘人的媚态。
“殿下,”她眼中迷惑又無助,“我該怎麼辦啊……”
“我知道殿下不會動情的,我明知道的,我明知道我要為家裡盡一份力的。”華挽月的聲音嬌嬌軟軟,像是要哭出來,“可我忍不住……”
李随昱垂眸看着她,表情晦暗不明,長袖下的手心捏緊。
長久的沉默過後,華挽月嘤嘤嘤得都快幹巴了,李随昱終于有了反應。
“華小姐。”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華挽月略有不安,“……嗯?”
“我的佛珠呢?”
華挽月一愣,“流、流金舸的人,會在換衣服的時候,送到碼頭小院去。”
李随昱将一張絲質手帕按到華挽月臉上,“送到敏德小築。”
“啊,好。”
他力道有些重,華挽月被他按得閉眼,再睜眼的時候,李随昱隻剩一個寬肩窄腰的高大背影。
華挽月回到碼頭換裝院子時,佛珠已經送到。
她與白衣侍女交付了厚厚一疊銀票,換回自己的衣服後,直接把佛珠戴在了身上,将佛珠藏在皮膚與衣服之間。
兩串珠子沉甸甸的挂在手腕上,華挽月随手摩挲,想着世子剛才的狀态,越想越覺得今晚自己成事兒的概率很大。
華夫人和華逐辰門外等她,一家三口一起上了馬車,啟程回家。
碼頭離華府有段距離,中間還要途徑一座人迹罕至的石橋。三人整場拍賣都精神緊繃,很快被馬車颠的昏昏欲睡。
華挽月阖着眼,感受胸前冰涼涼的佛珠被她的體溫逐漸溫暖,手上默默盤着持珠。
但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下,三人因慣性一齊向前傾倒,馬匹發出長長的嘶鳴,馬夫沉聲道:“夫人小姐,有人劫車。”
華夫人瞬間變了臉色,将兩個孩子擋在身後,“幾人?”
馬夫:“約二十,前後都有。”
華夫人掀開簾子一角,發現她們馬車此時的位置正在那座人迹罕至的石橋正中心。
華挽月冷靜道,“是奔着人來的還是奔着東西來的。”
雖然是這麼問,但華挽月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流金舸的拍賣會整個流程設置了七道關卡,用以保證客人的隐私不暴露。在每一位客人馬車駛出換裝小院的時候,換裝小院的工作人員同時也會駕駛出相似馬車,朝不同方向分散而去。
劫車者擋在她們回家的必經之路,八成是奔着人來的。而渌州和華家有過節,還敢大張旗鼓劫人的人,華挽月隻能想到方家。
華夫人道:“溫二跟來了嗎?”
華挽月道:“隻有溫二和溫三跟着。他們沒出現,應該是一個人回府搬救兵,另一個人藏起來了。”
“那拖時間等他們來。”
外面的馬夫和劫車者已經開始交涉,劫車者道:“交出女人,饒你不死!”